丘麟冷笑了一声,“哼,小孩子……本来我也不想这么为难他,谁叫他打伤我的姐夫拓跋红?我不管他是小孩子还是大人,得罪了拓跋红,就是得罪我,岂能轻饶?”说罢把手一挥,拂袖而去。
大漠五鬼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均想:这下糟糕。
拓跋部落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所有的官员从上到下,基本都是亲戚,就连最下层的小兵或许也和拓跋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陈睦解古琴山之围,少不了就要杀掉许多拓跋部落的人,因此这群鲜卑人对汉人可以说恨之入骨。陈睦之前又没有达成与慕容氏之盟,拓跋部落少了很多牵制,如今汉人和慕容氏全都撤出天山一带,拓跋部落在匈奴的支持下卷土重来,占尽上风,陈睦、王植全都战死,那当初的仇恨自然要算在所有汉人的头上。而陈瑕年幼无知,又是初生牛犊,不懂得隐忍之道,偏偏反抗压迫,还打伤了拓跋红,因此丘麟便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看来想帮陈瑕,不但要暗中保护,还必须告诉陈瑕一定要忍耐,可千万不能做出头鸟,否则的话,在这个暗无天日地方吃亏的终究是他自己。望着陈瑕的背影,大漠五鬼不由得全都替他觉得担忧。
可陈瑕懵懵懂懂,哪里知道大漠五鬼心中所想,他一直把这几个人当作师长、朋友,却没想到他们会和丘麟是一伙的,难道之前他们对自己那么好,教了自己那么多东西,也全都是骗人的?他们究竟是好人还是恶人,陈瑕又如何分辨得清楚?余潇刚才又说找我算账,算的什么账,他的话似乎另有所指,但是他想告诉我什么?
陈瑕的阅历实在太浅,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大漠五鬼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而余潇话里分明另有含义,只是不便说出,可陈瑕只能听懂表面的意思,对于更深层的东西,理解不到。
他跟着众人一起下了山洞,越走越黑,越走越冷,有鲜卑的喽啰点着火把,借着火光,陈瑕见地上湿滑,很多地方都结了冰,就算未曾结冰的地方,也覆盖着一层严霜,这里终年不见阳光,奇寒彻骨,每个人都冻得缩成了一团,而且一步一滑,只要有一人跌倒,那挨着他的两三个人,也就跟着被带倒,地上也是坚硬无比的寒冰,弄不好就撞得头破血流,可鲜卑人并不管那么许多,有倒地的,就以他偷懒为由,抬手就打。
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走了小半个时辰,经过了几处闸门,这才到了矿洞的最底层,当兵的点着周围的火把,多少带来了一些暖意。
那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开采方法,地上随意散落着锄头、铲子、长钩等各种挖掘工具,正中三辆九尺见方的大拖车,用铁链相连,前后都有拉手。火光闪烁,只见对面漆黑的墙体上,亮晶晶、一片片,都是水晶矿脉,此地的水晶呈淡红色,就好像鲜血浇注在里面,除了玉石之外,西域自古就盛产各种宝石,水晶的品种也非常之多,东汉时宝石、水晶、玉石也是促进东西方贸易的商品,像这种天然的红色水晶,随便拿出一块,都价值不菲,在场的汉人除了陈瑕之外,无不惊叹。只是身在地狱一样的所在,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财宝又能到哪里去贩卖?而且他们采的这些东西,也全都要交给别人去替匈奴的大巫仙修建不老宫。一想到此处,便有人忍不住叹息。有个戴着毡帽,商人模样的汉子便说道:“这种石头叫做魔晶血石,可以聚拢阳光,十分珍贵,看来此地乃是天山龙脉所在,此地必出真龙天子,这些血石动不得的!”
看守的喽啰说道:“什么龙脉不龙脉,你们汉人有皇帝,我们鲜卑人可没有!想以此为借口偷懒吗?这些东西就算是龙血冻结而成,也要拿去建不老宫。”
旁人不懂龙脉之说,周贤却略知一二,心中暗想:巫仙把这些魔晶拿走,真正的用意何在?难道他想在西域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