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睦已经被困多日,他站在城头也不禁心中烦闷,烽火早就点起,怎么大汉的救兵现在还未到呢?再往下看,联军虽然衣衫不整,大多是乌合之众,可为首的一员大将却盔明甲亮,那人身高过丈,虎背熊腰,骑着一匹青鬃烈马,手持一杆金背砍山刀,威风凛凛,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此人样貌,隐约地看到他似乎戴着一个金色面具,再加上一身金盔金甲,竟与先帝生前梦中所见的金甲神人十分相似,也不知道武艺如何。
对方人多势众,困也能把伊吾卢的守军困死,因此也不屑使什么计谋,为免死伤更没打算强行攻城,只在城下列阵,手下的小卒齐声骂阵,说伊吾卢的守将是什么无胆鼠辈,皇上死了,大汉已亡之类的废话。陈睦只是守住城池,养精蓄锐,避而不战。回到军营又与众人商议退敌之策,有人主张夜里突围,去边关借兵,有人主张拼死一战,以身殉国,但是陈睦思前想后,都觉得行不通。只是这么困下去,伊吾卢终究守不住的。
“大家镇守西域,不是为了送死,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冒险的好,拼死一战,那是莽夫所为。对方十万之众,我们只有区区两千人,想突围出去谈何容易?我看对方那金甲将军器宇不凡,不似等闲之辈,我打算明日去会一会他,再做决定。”
王植皱眉说道:“这次对方有备而来,恐怕已经胜券在握,将军固然勇武,可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现在本来就已经人心惶惶,将军若是一旦战败,则军心必乱,士气不足的话,守住这座孤城就更加艰难了。”
陈睦沉默不语,周贤想了想,说道:“去阳关借兵,路途太远,鄯善与我大汉是结盟之国,或许可以调派些人马过来。我愿冒死突围……”
不等周贤说完,陈睦把手一摆,“此计不通,鄯善国王是个软弱无能之辈,也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知道匈奴得势,必定倒戈,贤弟若是去鄯善借兵,恐怕是有去无回。再者,鄯善人口全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四千,对战十万之众无异于杯水车薪。就算要突围,也只能去匈奴人也管不了的鲜卑地界……慕容广逐水草而居,没有固定住所,匈奴人找不到他,也就无的放矢,……或许他们可以救我们一命……”
众人面面相觑,心情沉重,谁都知道:陈睦这么说其实已经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往西是大兵压境,往南,是那些投靠匈奴的小国,而往东虽然是归路,但匈奴人注定沿途阻截,切断阳关与伊吾卢的联系,如今唯一的去处,似乎只能向北越过天山,将匈奴人甩在天山之南。
王植叹道:“想借兵的,往东,想报国的,就往西,往南,可是这三条路都是死路,想侥幸活命的,只有往北才有机会。不知各位都作何打算?”
在场的大大小小的将领不下数十人,在这一瞬全都低头不语,就在这时,远远地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随着大漠的风,飘飘荡荡地传进帐内,吹的却是东土的旋律,有人听到笛声,忽然想到自己恐怕要埋骨他乡,不禁轻声啜泣,王植见军心已散,伊吾卢的确再也难以守住,不禁一声长叹,随即朗声说道:“哭什么?敌人只是围住城池而已,又没有真的把你们如何?大丈夫死就死了,我王植随军征战二十余载,不求平安终老,只求战死杀场,今天捐躯报国的机会来了,你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岂不堕我大汉天兵的威名?明日一早,我就率军出征,先会一会那个金甲武士,若是不幸战死,你们也不用找我的尸首,就用我的血,染红脚下的黄沙,以此证明我一心报国之壮志!”
王植说的悲壮,另陈睦肃然起敬,“监军,就算明日出征也该由我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