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一只打老虎嘴里衔着一只小老虎过来,温如玉抱着看看小老虎的牙齿,笑道:“四个月的虎娃,挺不错哟。你们家族又添新成员了。”
温如玉在那拨弄着小老虎,小家伙甚是淘气,其他几只大老虎都相互蹭着,趴在温如玉身边。小白马在一旁吃草,看起来还真是和谐呢。
温如玉道:“这一片山林,是最适合你们生养的地方了,整个天下,可找不出来第二个好地方,主人对你们好吧?”
那只白老虎蹭蹭温如玉的衣服,其中一个老虎呻吟着挤到前边来,温如玉道:“小五,怎么了吗?”
小五侧身躺下,原来是刚才去追那群人的时候身上中了一箭,温如玉将箭的木头折断,又用小道轻轻划开伤口,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取出箭头,箭头上有毒,又用了清水清洗了伤口,再上了药,又用布带子围绕着老虎的腰身缠了一圈。
温如玉笑道:“放心,这伤口不深,毒也不用担心。”
白老虎舔了两下受伤的老虎,有用额头在温如玉身上蹭了几下。
温如玉摸着白老虎,笑道:“自己去玩吧,小五要回去养伤,我有时间就回来看你们。”
白老虎在温如玉身上蹭了两下,便果断转身。另外那些老虎也跟着白老虎离开。只有那只小老虎趟在温如玉怀中,蹭了两下,又蹭了两下,不肯下来。
温如玉摸了几下小老虎,将小老虎归还给大老虎,嘴角溢出极其好看的微笑。
小老虎走在最后,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张望。
温如玉笑着目送它们远去。向来温润如玉的他,眼底却流露出一抹失落。世人皆言温如玉独来独往,唯他知道,他还有许多不会言语的朋友,尽管它们不会言语,依旧能通人性,却没有人类那样复杂的心思。
温如玉将地上的药材收拾完毕,便绕了另一条路出发了。才上路没多久,一个粉红色衣衫的姑娘从后面跟过来,大声喊道:“温如玉,等等我?”
温如玉没有回头,小白马却加快了速度,疾驰起来。小白马可不是普通的马,一般的马哪是它的对手。
女子在后面穷追不舍,扯着嗓子喊道:“温如玉,等等我呀。”
哪知,越喊温如玉速度越快,绕过了几道山坡,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女子喃喃道:“难道这天下除了一个冷冰清,就真的没有人入得了你的眼?既然这样,我就先去杀了冷冰清。”
女子眯着眼睛,眼中充满杀意,猛踏了马肚,一路南去。
温如玉平生本来没有什么好怕的,可却极其厌恶那种纠缠不休的女人,更厌恶那种平生从来没见过面,就说对人何其倾心何其爱慕的女子。这些,他通常是嗤之以鼻的。
天下第一榜中的七个人,有一本画册在天下流传,画着七个人的画像,即便他们踏足之地有限,天下认识他们的人却不少。名气最高的三人便是旧时月色、温如玉、冷冰清,旧时月色和温如玉又以容颜最为出众,博得天下女子一片倾心。旧时月色风流儒雅,骨貌淑清,风神散朗,加上武功超群,为人侠肝义胆,被推为正道栋梁,膜拜者最多。
名高者最是易受声名所累,旧时月色先前因出现在一个庙会上锄强扶弱,追膜者为一睹风华,引发了踩踏事件,这几年来他都极少露面了。
温如玉不同,他没武功,想要清净,要么隐居,要么靠着坐骑小白马。所幸,小白马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每三年,他便要在天下赠药。他的规矩,若非纯良之属向他求医,向来是十万两银子出一次诊。一般想请他的人,绝对是不差那十万两银子的人。
名重天下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于他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来说,尽量少在江湖上露面为好。这次,正是他约定出来赠药的一年。七年之前赠药那次,他便约定,每三年,向穷苦之人赠一次药。他赠药,又不是全然免费的,只是价格效果和质量,达到让人最为满意的结果。
温如玉之所以仅凭医术便能和天下第一雅士旧时月色比肩齐名,原因便在于此。旧时月色救人心,他救人身。
天下第一榜中的人物,多少暗中势力对这七人虎视眈眈。而天下第一杀手不留行本来就不是正道中人,顾倾城不在中原,剩下的五个人,一线天和神秘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那些势力便盯在这三人的身上了。
此时的冷冰清,正在云贵的交界之处。云贵因地气偏暖,常年树木青翠,加之高山地形,云雾缭绕,人在其中,时如仙境。身在其中的冷冰清,真真恍如九天仙女。
冷冰清,这原不是她的真名字,因她从来不笑,人送“冷冰”二字,至于她自己的名字,她只记得自己姓李,幼时母亲唤她“青芽”,到底是哪两个字,她也不知道。跟她熟识的顾氏姐妹,唤她作“清儿”。加上“冷冰”二字,便成了她的名字,冷冰清。
冷冰清原被人称作天下第一冷美人,后来因为古道热肠,侠肝义胆,人们便只称她女侠。因“冷”字是诨名,又因她常年在霜枫山出没,人们便称她作霜枫女侠,冷侠也提得少了。
冷冰清并不在乎这些名号,冷冰清这个名字,她算是默认了吧。她之所以在江湖上排在温如玉之后,是因为她所做的事,便是阻止江湖人贩子暗中人口买卖,尤其是针对拐卖妇女和儿童的。正因为此举,挽救了无数人的人生,也挽救了无数个家。
人虽冷,心却热,加之容颜清绝,气度不染尘埃,江湖上有不少仰慕者,曾有一人作赋曰:
某年某月,误入仙境。遨游于太虚之上,飘摇乎三清之间。忽见云端之上,一仙子凌虚而来。仙童告余曰,此乃霜枫仙子,此去凡尘一遭,以解凡俗百态,以臻清逸之心。
虽仙境未辨虚实,然红尘确遇其人。所遇何时,癸未之夏。所遇何人,霜枫女侠。隔纸窥之,似梦而非。颜色有白玉之质,神情有清风之态。情态莞然,目视非嗔;言辞婉转,吐纳氤氲。衣袂拂兰,白裾凌云。袖杜若之芳香,配清荷之幽芬。御风华裳,恍若神人;飘然襟带,是非仙君?其豪侠若何,塞北驰骋;其柔情若何,江南烟雨。其虚怀若何,蔽日谷底;其冷峻若何,高山千寻。其潇洒若何,鹤姿竹影;其飘逸若何,聚合流云。
冰清仙子,斯宇一人。钟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神;饮银汉之弱水,骑东海之巨鲸。濯苍浪之波澜,揽华顶之风云。有凌云之气度,并霜雪之高情。流连顾盼,浩气清英。朝霞与之并秀,百花与之同馨。所以藏兰芷之淡雅,蓄荷花之清幽,纳秋菊之高洁,存梅花之傲骨。风姿磊落,疏阔迷迷。幻彩霞光,绵渺烟云。徙倚恍惚,暗香幽清。芙蕖临水,玉镜照神。
今世何幸,遇此仙人。偶然梦中得见,载歌载舞;若则途听消息,以宴以饮。烟霭澹澹,春华融融。情思隐约,心期朦胧。思而念之,若隐若现;期而盼之,愈近愈离。仿佛昙花之欲放,依稀莲叶之凝露。时而海棠之扶风,时而芍药之带雨。梦中不得,醒时难觅。难拟想象,空慕高情。所梦应在瑶台之畔,所遇应在蓬莱之滨。
弦歌清韵,奉此良辰;乐音修篁,合邀佳人。奈何云泥有别,身在俗尘。际遇不偶,命数有奇。盼同心而不得,结罗带而难成。置琼玖于月下,长付幽思;抚锦瑟于窗前,难寄深情。何以对长夜,闲愁为之永昼;辗转抱孤枕,幽情为之不寐。相思难断,相逢难期。困顿于离愁,春日应迟迟;徘徊乎别绪,秋风还飒飒。形单影只,忍看春江花月;茕茕孑立,独听秋窗风雨。听相思则断肠,见鸳鸯而伤心。拟遗情于朝暮,将留梦于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