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域夜路我也算是见识了此生难忘的美景。

月亮当空，圆圆的，亮晃晃的，浸在丝线缎子一样的柔云里，躲躲闪闪地看着我们这一行三人。

我们喜欢它，也躲着它。因为树林深远，枝叶茂盛，把当空洒下来的月光碾碎了，斑斑驳驳地撒在野地路旁，撒在我们身上。

薄薄的雾气升腾，裹住脚面，再到膝盖，它是调皮的波浪，深深浅浅地诱惑我们往前行，吓唬我们在看不见的路面上，有这样的深坑，那样的渊井，仿佛下一脚踩过去，就是万劫不复。

但它也只是调笑，因为每一个“下一步”，它还是驱着枯树枝，碎石头，松叶子在脚底下垫出牢牢实实的路来。

浮光掠影，软糯甜腻！这是我想得出来的词，送给这条山野小路，它勾引着我，想到以前的事儿，不对，按照年份来说，应该是我以后的事，后世的事情。

我是从哪个细节上让人抓住了把柄，暴露了卧底的身份？

局子里不可能有内应，否则不会漫漫长长让我卧底了7年光景。

曼曼应该是让人拿着我的事情要挟了，否则，她那个急性子，当然不容易就这样甘心情愿被人当提线木偶。

这一场穿越，让我相信有轮回。

死去的曼曼，再转世成人时，又会到了哪个年代？我在那一场追击枪战中，应该是中弹身亡了，否则我也不会穿越过来，得以品尝这神奇的经历。

有水流的声音，应该快到酉水河了。我跟在向德武，他一个急转向左，一大片河，就出现在眼前。

月光大面积泼洒，我看见河边停着一叶竹排。

向德武快步走过去解锚绳。

“你跟着我坐排头。”百瑶低声跟我说。

我说：“放心，我会游泳。”

“不，你不会。”百瑶看我一眼，笑了，“还真是憋屈你了。以后我慢慢帮你谋划，让你一切都变得合理乖顺，让人说不出话来。”

我点点头，寻思着万一要是掉河里去了，怎么才能装出一副不会水的模样？

竹排被向德武撑了过来，看着不大，我跳上去时，晃荡得厉害。百瑶迅速伸手抓住我，稳住重心，挪到竹排前面。向德武就在排尾撑杆子，让竹排慢慢离了岸，向下游去了。

水流很缓，波浪浮揉，像是进了一架微风吹起的秋千。

这样的情形，思绪会不由自主得荡漾来的我知道。我暗暗告诫自己：别想以前以后有的没的，更是要把嘴闭上，闭紧了。

“夜景好美呀。他娘”向德武难得把声音放温柔一回，“可惜世道不太平，要不，真该停下来，喝壶米酒再走。”

“是呀。”百瑶低头在想什么，话接得有点意兴阑珊。

“这势头，好像是要把苗域的孩子接二连三地抓走，前几个孩子是死是活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着什么。”向德武在那儿自个儿分析，“嗨，我傻了呀，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着马上要现世的苗家上古圣器！听说这次的圣器，叫金银卦。”

“金银卦？”我还没搞清楚他说的那个“卦”是哪个“卦”，“是一件衣服？背心？”

“不是，是一件占卜用的东西。”百瑶在喃喃，她目光放远，像是在跟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有什么秘密吗？当然，人都是有秘密的。我觉得这可能跟我穿越，遇险，受监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想放过了解的机会。

“这是一件很有法力的东西，大家都想抢，”百瑶继续说，“那也行，我就跟你说说吧。”百瑶收回目光，也收回散开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