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偏偏说下去,暗夜里旁人看不清她眼底的失望和泪光,只是声音凛然快速,“你忘不了傅雨蓉,所以也就忘不了张曼莲,有没有孩子不打紧,打紧的是你自己的心意,既然如此,你不如纳了她当姨太太,也好过你天天对着那照片思人。”
他的拳头落在一旁的木柱上,声音巨大,震在了沐锦瑟的耳边,让她身上发凉,心里发酸,声音越发嘶哑,“很想打我吧,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说过,你不是个好心的,你花心,会娶很多房姨太太,还不许人管束,如今你再娶,都是理所应当的,我也不在乎,本就是政商联姻,哪有什么真情。”
她这样说着,好像也真的无所谓的轻轻起身,快速从花园里出来,踩着月色回去。
身后那人更决绝,他轻便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沐锦瑟看不到的是他攥紧的破掉皮了的拳头,咬着牙齿。
幸而小桃子在北门口的地方等,她全身无力的叫桃子搀回去,终于忍不住轻声哽咽起来,“桃子,我好想回家,妈妈怎么受得了,怎么受得了爸有这么多女人……”
桃子也忍不住哑了嗓子,“小姐,夫人没受过新思想,总是觉得男人有很多女人是正常的,你不一样。”
沐锦瑟不再说话,控制住泪水,回了房间。
慕容宕一夜没再回来过。
次日,沐锦瑟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出门上班,她仍旧认真的打扮,别人时兴梳的头发,她偏偏不梳,她梳高高的马尾辫,穿背带裤皮鞋,英气清丽。
她没想到时绎之会在门前等她,一见她出门,他便下车站到她面前,本是温和淡然的人,现下语速都给急快了,“别去那报社了,督军通了关系,杀人的罪定在丫头身上,今天慕容尧夫妇就会被放出来,听说慕容尧是个睚眦必报的,他准会叫人去报社堵你,查出就是你写的文章,你在慕容家该如何自处?”
沐锦瑟没想到他大老远过来是为这事,鼻子一酸,便点点头,“明白了,我先请假躲躲风头。”
时绎之宽慰的笑了,嘴角露出若隐若现的小酒窝,他打小的时候,笑的灿烂开心就会有酒窝,没想到这么久了,他还是能笑的这样由衷好看。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时绎之忍不住摸了摸沐锦瑟的头,“回去吧,好好休息。”
他放下胳膊的一瞬,嘴里却不由得发出嘶的一声,那是疼痛的预兆。
沐锦瑟一怔,随即问,“怎么了?”
时绎之挑着嘴角摇摇头,“没事。”他欲要转身,沐锦瑟先他一步挡住车门,看到他新衬衫上的点点血迹。
“你受伤了!”沐锦瑟轻声叫出来,又看了看四处,勉强冷静下来道,“你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看起来状况不好,走,进门去,我给你包扎!”
时绎之欣慰的摇摇头,又低下头来瞧着沐锦瑟担忧的双眼,“别担心,小姑娘,我不会有事啊,走了,你现在也回去。”
沐锦瑟站在家门口,看着车子缓缓离去,心里不知味道。
她给报社请了假,重新换回三少奶奶的装束,待在院子里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