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嘈杂的队伍之中，除了轰烈的游行口号之外，好似还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直到一双掌心温热的手抓住她的胳膊，而后是一声在空中爆裂的枪响，女生的尖叫，男生的狂奔相撞，将士们的追捕，四周环境乱作团。

她看着慕容宕坚毅冷漠的脸，内心有说不出的复杂。

他们一同上了车，沐锦瑟的脸在骚乱中挤出了伤痕，头发藏在帽子里，她的嘴唇发白，眼神复杂晦暗，看起来也像个心中不平忧郁的男学生。

“我说过，近期你不要出门。”慕容宕的声音冷极，他将车子缓慢的开出学校门口，行驶到军部大门旁边的空地停下。

“北平也陷落了吗。”沐锦瑟抬起头来望着他，目光清冷。

慕容宕移开视线，望向远处士兵们将一个个狂躁的学生押回来。

“嗯。”

“那你们平复云南贵州军阀战乱，却失去了华北地区的控制权是为什么？火力不够，不能和日本人抗衡？”沐锦瑟不明白，她便都要问出来。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更不是那群学生该管的事。”慕容宕下车，说话间看也不看沐锦瑟一眼。

沐锦瑟也跟着下车，她本跟在慕容宕身后还想问个明白，远处王思达从军部大门里快步出来，到慕容宕身边，神情焦急，好似有什么要紧的事。

沐锦瑟只好按耐住自己的话，趁慕容宕不备，跑到街道上，招了黄包车，重新往中学门口赶。

中学门口已经被士兵清理的平静了很多，学生们该回学校的回学校，该回家的回家，情节严重者被带去了军部。

学校里蔓延着沉重衰靡的气氛。

沐锦瑟在花坛边找到还在乱拍的大刘，她在下面看着他，“大刘老师，下来吧，现在还要拍？学生们不都回去上课了”

大刘低头看了沐锦瑟一眼，笑道，“这群小屁孩们，哪有那么容易放弃啊！这个年纪热血着呢！我再拍一拍，对了，你今天回去还要写成文章哦！”

沐锦瑟点点头，初冬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脸上，温暖炽烈，已经是过午，她的胃剧烈的收缩，因为愤怒，因为推搡。

大刘拍好照片，从花坛池上跳下来，手臂搭在沐锦瑟肩膀上，松口气道，“好啦！今天的工作就是这样啦！现在回去吃饭！”

大刘带沐锦瑟去吃街边小吃店，请她吃了一碗超大份的酸辣牛肉面。

她吃的酣畅，头发散落在肩膀边，脸颊也红润。

大刘笑，“你要是个男人呐，还可以陪我喝一杯！”

沐锦瑟挑挑眉，“明天还要上班，也敢喝酒？”

“正是因为要上班才要喝酒啊，锦瑟，做我们这一行呢，其实也就是风里来雨里去，看起来是个不用干重活的活计，实际上枪林弹雨都要去，今天这种场面还是小的呢！”大刘又扒了一口面，吃的腮帮子圆圆。

“所以今天所有的照片你都会洗出来，我按事实写成文章，对嘛？”沐锦瑟睁大了眼睛，眼睛有着迫切的，知道规则的期待。

大刘放下大碗，打了个巨大的满足的长嗝，“当然啦，记者又不是编剧，当然是按事实写文章发刊！”

沐锦瑟的心翻涌起来，眼眶里一片发热，“能参加这样的工作，太好了。”

大刘哈哈大笑，“为啥子好？”

“就是好啊。”沐锦瑟起身来，“大刘老师，我不怕吃苦受累，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