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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面对死亡,才会深知自己的无力和渺小。
雷傲收紧了手臂死死的抱着周至毫无形象的哭嚎,用尽力气挽留着他残留的温度。活着的时候从不觉得失去的时候才恍然这份温暖的重量。
司飞也跟着红了眼眶不知道如何安慰无法上前。
无能为力的感觉充斥着他,司飞捏紧了拳头扭过身。
无论活过多少次司飞觉得自己永远都习惯不了离别。不忍心再看下去起身走向前方的驾驶室。
“你”
驾驶室里依旧能够清晰的听到后面雷傲无助的哽咽司飞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稳稳把控着方向盘的菲尔斯,突然有些词穷。
“你没事吧。”
这是人类最无奈也是最苍白的询问和关心,司飞知道,却还是说了出来。
菲尔斯没有说话。
司飞也不觉得尴尬他们虽然见过很多次但其实真的不熟。菲尔斯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总是默默的站在周至的身后,有时候更像是周至的保镖或者是下属。
他和雷傲周至来往频繁,和菲尔斯却一直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
“我来开吧。”司飞拍了拍他的肩膀。
和他相比他们或许更需要时间缅怀和冷静。
菲尔斯依旧没有回答,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的只能从突出的关节,看的出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就在司飞以为他不会理会的时候,菲尔斯忽然开口:
“我是周至研究所案件的负责员,负责收集周至研究所基因案件的证据和后续的销毁工作。”
司飞从来没有听说过菲尔斯和周至的事,也从来没有打听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他说起他和周至的过往。
司飞从侧后方看着菲尔斯的背影,没有打扰,安静的听他叙说发泄。
“我很早就觉醒了,十六岁吧,还没有离开教育院的时候。”
“很奇怪吧,我从来没有断过抑制剂,却莫名其妙的觉醒了。刚开始我并不知道自己和身边的人有什么区别,我也不知道我是一个感情觉醒者。”
“直到进入军校的第二年,有一个隐藏的老师不堪忍受,吞枪自尽了,然后我发现了我和别人的不同。”
“你知道么,有些人可能即便觉醒了感情,也理智大于感性。”
“我一直很小心的隐藏着自己,所有人都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我和他们一起注射抑制剂,一起工作,一起考入军队,一直到成为国务卿护卫队队长,都没有一个人怀疑过我。”
“没有一个人。”菲尔斯强调着说道,随即深沉的声音里带出了一些笑意,“可是周至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说他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你和雷傲也是这样么。”菲尔斯突然问道。
“周至总说,我们这样的人,是有感应的,能感应到彼此。”
能么?
“能的。”
“司飞。”菲尔斯目视前方,喊他的名字,“你能替他照顾好雷傲么?”
“什么?”
“我是说,”菲尔斯转头,看向司飞,司飞这才看见他隐忍到赤红的双眼,和脸上抱歉又释然的笑容。
司飞也直到此时才真正感觉到了他隐忍在冷静自持下的喷薄激荡的情绪。
司飞莫名有些不祥的预感。
“抱歉。”菲尔斯扯了扯唇角,“我可能做不到我答应周至的事情了。”
“什么?”
菲尔斯看了一眼被静了音的车载屏,上面偌大的红叉正在不断的闪烁,“我会在前面把你们放下,你带雷傲走,我把人引开。”
“不行。”司飞想也没想的拒绝,跟随着菲尔斯的目光,他也看到了警报标志的他,自然明白此时的情况。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菲尔斯看了一眼后车厢,没有给司飞拒绝的机会,“替周至把他安全送出去。”
“拜托!”司飞知道菲尔斯的意思,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无法点头。
心中是压抑不住的各种情绪左右冲荡着,周至意气风发谈笑风生的模样都似乎还历历在目,而现实却是身后让人揪心的凝噎,和躺在那里浑身是血的冰冷。
司飞脑子发胀,乃至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分辨不清这是不是一场出于死亡的绝望幻象。
他甚至有一秒钟希望自己是在刑场,而他们也还好好的活着。
说不出为什么,司飞心中涌起强烈的,难以自持的内疚和自责又或是其他的情绪掺杂着。
司飞苦笑出声,深深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吐尽心中所有不得畅快的抑郁。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拍了拍菲尔斯的肩膀,“恐怕我不能帮你完成周至的委托了。”
“你!”菲尔斯皱眉,似乎以为司飞是想要临阵脱逃,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的像是下一秒拳头就要朝司飞扬起。
“放松。”
“我来引开他们。”这句话说出了口,心中一切激荡不安,想要突破桎梏的情绪,都汇成了一股热气,蒸腾着,缓缓流过四肢,走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