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日,下午一点。
黎诩站在一栋公寓的房间之前,按响门铃。
循着学姐提供的线索,他找到了岑雪借宿的住处。
有脚步声在屋内响起,然后是一句带着困惑气息的提问。
“……是哪位?”
略微沙哑的女性声音。
黎诩递出早已准备好的腹稿:“请问这里是岑雪同学的家吗?我和她都在许老师开的校外提高班上课。她好像因为生病有段时间没来了,我来代表大家上门探望,打扰了。”
“之前不是已经通知过许老师了么……”室内的人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拉开防盗门。
“进来坐会儿吧——不过,小雪她不在家里。”
门后是个大约二十岁后半的女子,容姿端正,梳着直发,看上去是个相当正经的人。
但她的状况肉眼可见地不佳,眼眶微红,周围略有浮肿,发梢的末端凌乱地开着叉。
客厅茶几上堆放有空的啤酒罐,宛如垒在一起的墓碑。
“我听岑雪说起过,您是她的小姨?”
黎诩在沙发上坐下,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变化。
女性明显露出讶异的神色,用一模一样的格式反问:“你是她的朋友?”
居然连监护人都会对岑雪有朋友这件事感到吃惊么!
这时候该作何回答比较有利接下来的对话呢……他当机立断,伪装出几分青涩的反应。
“我觉得……算是吧。”
“那她有告诉过你自己要去哪里吗?”
对方急切地跨前一步,像是要抓住他的肩膀般抬起手来。
“等等,难道岑雪她离家出走了吗?”
黎诩一脸茫然,饰演好隔绝世事,不关心本地新闻的高中生角色。
女子泄气似地跌进另一张沙发中。
“不好意思,是我太急……小雪确实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二十三号报的警,到现在也没有找着。”
她双手掩面,疲惫地揉了揉眼睛,“那孩子一直把她父母的事归咎在自己身上,都怪我没注意好她。”
或许是因为处于极度劳累的边缘,她喃喃地将原本不该说给外人听的话倾吐而出。
——归咎于自己身上?
“我听她说,她爸妈不是因事故而离世的吗?”
黎诩自然不能当做没听到。
“是事故……但她觉得那是自己的错。”
岑雪现在的监护人苦笑着摇摇头,没继续深入这一话题,“让你白跑一趟真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做午饭,吃过再走吧?”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
黎诩原本想追问下去,但还是选择暂时放弃。
他目送着对方走进厨房后,悄悄起身。
刚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公寓里存在两间卧房,其中一间房门紧闭,其上挂有卡通风格的贴饰。
从概率上讲,显然这间属于当季女高中生的可能比较高。
黎诩悄无声息地移动到它的前方,握住门把手。
是上锁的状况。
折刀从袖口滑出,被他握紧后刺向锁眼。
冰冷的光芒在瞳孔深处一闪而逝,机括损坏的轻响犹如成功的信号。
再次推门时,它虚掩一般应声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