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天色已然大亮。昨夜的种种,犹如一场错综复杂的梦,笼罩在众人心头,叫这药庐里多了一分不可言说的微妙。
原本落落大方的紫苏,此时却羞涩万分。每次与刘芹目光相对,她都下意识地低下头,想要避开。仿佛无论睁眼或是闭眼,昨夜男子那坚实的身体,便总会浮现眼前,令她心绪难平,面若桃花。
而曲非烟则是大大不同,自昨晚的缠绵,虽并未真正越得雷池,但她心中已然认定自己此生只属芹哥哥,更是寸步不离地黏在刘芹身边,举手投足间满是眷恋。
刘芹正欲出门寻找合适的“眼睛”,曲非烟偏生非要跟着,刘芹只得好言相劝。忽然,街对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该死的田伯光!天杀的贼子!我的酒啊!”
听得“田伯光”三字,刘芹眉头微皱,将曲非烟安置在屋内,叮嘱她切莫外出,这才快步走出门去。
只见药堂对面那谪仙楼前,围观的人群聚成一团。酒楼掌柜脸色铁青,双眼血红,正对着几名兵丁泣诉道:“我那藏于地窖之中的二百余坛百年汾酒,竟在昨夜被砸个稀烂!天杀的田伯光!这是断了我的根啊!”
掌柜的哭诉撕心裂肺,围观百姓议论纷纷,而几名兵丁之间亦是低声嘀咕,一名兵丁忍不住骂道:“又是田伯光!这都第六家了!”
刘芹听罢,心中一动。于是,他挤过人群,朝领头的兵丁抱拳一礼,问道:“几位差大哥,请问此地发生了何事?可是有田伯光的消息?”
那领头的兵士,乃长安兵马司的总旗,昨夜一夜之间,辖区内接连发生六起大案,心中正焦躁难安,一听刘芹的询问,眉头一皱,不耐道:“公门办案,无关人等休要妨碍,速速退去!”
刘芹无奈,掏出金色腰牌在那总旗眼前一晃。
那总旗看清楚腰牌,顿时面如土色,啪的一下跪在地上,以头抢地,道:“下官长安东城兵马司总旗穆顺,参见大人!刚才小人有眼无珠,请大人责罚!”他身后几个兵丁不明所以,但见总旗跪下,便也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刘芹挥挥手,语气淡然。他对穆顺道:“本官正在追拿田伯光,你们刚才说的有关他的案子,都给我仔细讲讲。”
穆顺小心应下,连忙将刘芹请进酒楼,令两个兵丁守在门口,又叫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掌柜以及一个跑堂儿到身前,恭恭敬敬地回道:“启禀大人,此人是‘谪仙楼’的掌柜,今日他前来报案,说一大早发现地窖里的二百余坛百年陈酿汾酒,竟都被砸烂,墙上还留有‘万里独行田伯光造酒池于此’字样。”
说着,穆顺又将那个跑堂儿的小二推到前面,肃声道:“另外,田伯光昨日白天就在此楼喝酒,正是这位小二接待的。”
刘芹见那小二战战兢兢,面如土色,便温声道:“小二哥,你别害怕,你且将昨日田伯光所为一五一十地讲出来,不必隐瞒。”
那小二闻言,想跪下回话,被刘芹及时扶住。他又抬头看了看掌柜,这才怯怯地说道:“昨日那位客官,就在楼上靠窗户那桌独自饮酒。他一个人喝了一坛子酒,连声称赞我们酒楼的酒味道好。小人……小人一时嘴快,便夸道‘客官您有所不知,咱店里的汾酒可是正宗的百年陈酿,只此一家,您到哪里也找不到这样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