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人家一家人其乐融融,聊天说地,就好像瞧不见你似的。
你也一句话都插不上。
这就是世间的门第之见,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那些站在高处的人往往是端着,不会折节下交,好像和比自己地位的人交谈是辱没了她们似的。
就比如沈玉岚来说,就非得崔令棠去供着她舔着她,她心气才会顺。
偏偏崔令棠傲气的很,脾性也倔强的很,不肯低头,所以沈玉岚才处处看她不惯。
崔令棠可以隐约感知到老太君并不喜欢她,应该是因为她过于惊人的外貌。
但她崔令棠平生最不喜欢的事就是热脸贴冷屁股,要不然她大可以与姨母季氏和沈玉岚虚与委蛇,不至于闹的这么僵。
但她骨子里就是有股傲气,弯不下腰。
突然有个丫鬟脸带笑容地冲进来禀报,“老太君,郡主,世子回来了!”
老太君脸上顿时笑意满满,“哎哟,我的川儿回来了!”
清河郡主虽然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但是嘴角可以看见一丝笑容。
没一会儿,一位身着月白色冰丝锦袍的年轻男子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宽袍大袖,镶金的玉革带熠熠生光。
头上透明似琉璃的东山雪玉簪更是闪瞎了崔令棠的眼睛。
是他。
可是他不是自称是沈家二房的三公子沈巍吗?
怎么会是大房的世子沈川?
他为什么对自己和哥哥撒谎隐瞒自己的身份?
沈川一进来就看见了站在厅内最末尾的那个色如春晓之花的女子,崔家的小姐崔令棠。
他还记得对方那个突然甩过来铜质香炉和那一把藏在床底泛着寒光的软剑。
这个女子很不简单,并非弱质女流,全然不似那些纤纤玉质的闺阁小姐。
可是此刻她收敛锋芒装的一副乖巧样子立在最后头。
沈川只是短暂的扫了一眼崔令棠,崔令棠也在看了他一眼后迅速低下了头,这一幕众人没有察觉到。
老太君对沈川嘘寒问暖,沈川都一一应答了,一屋子人围着沈川,说是众星拱月也不为过。
崔令棠看着,看来沈川这个世子爷在府里地位不低。
沈川朝众位长辈请了安,给妹妹们分派了礼物,就回了自己的寒竹居。
他离家已有半年,半个月前他是和崔令棠他们一行人同时抵达京城的,但是他有自己的公事去办,就没有回府。
先去宫里向陛下禀告了江南道巡盐贪腐案的细节,然后抓捕了几位官员到了北镇抚司的牢狱,审出了供词,收尾了事情这才回了定国公府。
沈川坐在寒竹居里的石凳上品茶,眸光沉沉。
他自然没有忘记许诺给崔家的好处,只不过这一阵子忙昏了头脚不沾地,只能先搁置了。
今日猛地见到那位昳丽的少女,才想起这一桩事。
罢了,沈家人从不欠人恩情,明日就向家里的长辈提一提这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