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一愣，因为近日晚上总会梦见她，心里虚得很，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此时听见她的话，猛地抬眸，往她脸上看去。

这一眼让他心中一急，连忙凑近窗户，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焦急：“你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尤薇紧咬着下唇，眨了眨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往下落，委屈巴巴地说道：“娘说……说明日就把我带去镇里发卖了，呜呜呜……”

她哭得伤心极了，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看起来是那样无助而可怜，把萧牧的心都哭痛了。

他抬了抬手，想拍拍她，抱抱她，却又觉得于礼不合，越了界，只得颓然放下。

他拧着眉，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变得柔和：“别哭……你先说说她为何要发卖你？”

尤薇抹了一把眼泪，乖巧地点点头：“今日骏哥带着豆豆来串门，我把家里最后一个鸡蛋煎了给豆豆吃，娘……娘就大发雷霆，说我是败家子，养不起我，明日、明日就把我卖了换银子。”

萧牧略一沉吟，安抚道：“别怕，你娘只是耍耍嘴皮子而已，她要是真敢这样做，就等着镇里的衙门抓她吧。”

“真的吗？”尤薇湿漉漉的眼睛更加明亮，定定地望着他，“萧叔，你真的没有骗我？”

“那是自然。”萧牧被她看得心头狂跳，轻咳一声，情不自禁地更加仔细打量她。

虽然每日都见，但他似乎从没好好看过她。

她的脸好小，或许是刚哭过的原因，白嫩的脸颊染上一抹粉，浓密的长长睫毛上还坠着泪珠子，她的鼻子也小小的十分秀气，就连那张嘴……

突然想起他曾经尝过的那柔软触感，萧牧仿佛被烫到般挪开目光。

他在心底暗骂自己是个禽兽，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还想着那档子事。

眼前的人他不能想也不该想。

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她好，萧牧觉得目前只有一个办法。

他敛住心神，重新抬眼看过去：“若是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你愿意离开赵家吗？”

咦？这男人开窍了？是打算要娶她吗？

尤薇抑住心底的喜悦，面露惊讶地望着他：“萧叔……你的意思是？”

萧牧欲言又止，似乎有点开不了口，默了几秒后终于说道：“我让镇里的朋友留意一下，给你找户合适的人家，你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都守在赵家。”

萧牧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苦涩得很。

总觉得十分不放心，真有那种真真合适的好人家愿意娶一个寡妇吗？

万一她嫁过去，又被那一家子欺负可如何是好？

尤薇：……

呵呵，是她自作多情了。

这是舍不得再给她肉吃，要把她尽快送走吗？

尤薇白了脸色，眸光也黯淡下来，幽怨地看着他：“萧叔……你、你是不是也跟娘一样讨厌我？恨不得我滚得远远的？”

她说着，热泪又滚落下来。

“不……我不是……”萧牧急忙否认，慌乱地望着她，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你走吧。”尤薇转过身，背对着他，“以后不用再送东西过来，薇儿也不想再麻烦你。”

不等他回话，她又扭过头，“啪”地一声阖上窗户。

萧牧僵立在窗外，久久都不曾动作。

*

接连几日晚间，萧牧都没再过来。

尤薇虽然有些遗憾，晚上没肉吃了，但这个傻男人不开窍，必须得好好治治！

天气渐暖，山里的野菌也多了起来，村里的几个媳妇约着尤薇一起去上山采菌子。

几人经过萧家大门时，萧牧也正好出来，众人一一打了招呼。

只有尤薇冷着脸，目不斜视，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走了过去。

萧牧怔怔地看着她走远，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几日他都窝在院子里给村长家做新柜子，忙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饿了就随便吃个馒头填肚子。

到了晚上，熄灯上床，望着黑漆漆又空荡荡的屋子，心底忽地生出股惆怅的感觉。

好不容易睡着后，却又梦见她跟一个陌生男子拜堂成亲，羞红着脸与那人恩恩爱爱消失在自己面前。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