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听罢,尽皆失声,园中瞬间一片死寂!
就当董卓以为一切都如自己预料般顺利之时,却见座上一人突然推案直出,立于筵前,怒视董卓,大呼道:
“不可!汝是何人,竟也敢在此大发厥词?天子乃先帝嫡子,登位以来素无过失,何得妄议废立!汝,欲为篡逆之贼耶?”
见当真有人不怕死,敢违逆自己,董卓不由面色一沉,顺着声的来源看去。
却见发话的,正是先前起便一直与自己作对的崔钧,顿时怒不可遏,当即抽出腰间宝剑,怒斥道:
“顺我者生,逆我者死!崔氏小儿,汝欲成我剑下之鬼乎?”
尚还未见崔钧发话,却见其身后一人猿臂蜂腰,背弓持戟,对董卓怒目而视:“老贼好胆,今太史慈在此,看谁敢伤吾家将军!”
“放肆!”
董卓闻言大怒,便欲举剑呼唤甲士将其围杀,却被李儒突然拦下,向着众人道歉道:“董公醉矣!今日饮宴,不谈国政,待来日早朝,于殿中公论未迟。”
众人似乎都感受到了四周暗处隐隐散发出的杀气,深怕二人再起冲突,遂纷纷出言劝道:“李中郎所言甚是?”
“此事来日再谈不迟!”
见众人皆劝,董卓怒气稍息,崔钧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遂也不欲过多刺激董卓。
毕竟,其也尚未做好完全与董卓为敌的准备,遂冷哼一声,重新坐下!
众人这才微松了口气!可是还不待众人缓口气,便见董卓再次出言问道:“方才之事,暂且不论对错,众位且先说说,吾之所言,合乎公道否?”
众臣闻言皆是垂首不语,纷纷将目光投向百官之首的太傅袁隗。
却见其双目低垂,好似睡着了一般,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当下的一幕。
卢植见状不由叹息一声,随即挺身而出道:
“明公所言差矣!昔年,太甲昏庸,伊尹将之流放于桐宫;昌邑王登位方二十七日,便造恶三千余条,故霍光告之太庙,将其废黜。
然今上虽然年幼,但聪明仁智,并无分毫过失。且公乃外州刺史,素未参与国政,又无伊尹、霍光之才智,怎可强主废立之事?
圣人云: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试问明公,欲为何耶?”
“老贼可恶!”
董卓闻言大怒,当即拔剑向前欲杀卢植。
“哐当!”
刚刚拿起酒杯的崔钧见状当即将手中的酒杯掷出,正落于董卓脚下!
众人见状纷纷将目光投向崔钧,而一直闭目垂手,如同看客一般的袁隗,更是下意识的睁开的双目,暗自打量的崔钧几眼,若有所思后,便又重新垂下了眼帘。
只见崔钧跃身拔剑挡在了卢植身前,肃声喝道:
“董公,欲反乎?”
众臣闻言皆是心神一振,他们没有想到崔钧竟有如此胆魄,竟当面问出了他们之前,所不敢说出的心声,皆不由对其好感大生!
而对面的董卓,却是面沉似水,强忍着怒气问道:“小儿,真当吾剑不利乎?”
“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
崔钧持剑,慨然道。
董卓闻言一愣,随即怒极反笑:“好!好!好!想不到崔烈老儿,竟也能生出一个,如此有胆魄的儿子!既然如此……”
见董卓真要在此和崔钧做过一场,众臣皆是一惊,侍中蔡邕、议郎彭伯连忙拦住董卓劝谏道:
“董公息怒,董公息怒!州平初当大任,不免年少气盛,董公宽宏大量,何必与其一般见识。
而卢公更为海内大儒,深浮人望,今若害之,恐天下震怖,对董公名声不利,何不暂放其一马!”
河南尹王允亦劝道:“废立之事,不可酒后相商,当择日再议。”
一时间,众臣纷纷上前劝道:“王大人之言有理,此事兹事体大,还请明公择日再议!”
待见得因一崔钧,满朝文武,尽皆反对,董卓不由面色一阵青白,心知此事尚不可为后,便也有些打退堂鼓,只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下台。
这时,却见自己的弟弟董旻,突然一脸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在李儒耳边说了什么。
便见得李儒神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匆匆来到董卓身边,在其耳边小声言语了几句。
董卓不由勃然色变,“好个崔氏小儿,当真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