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风云变幻的乾隆盛世,姚安公于刑部任职,每日皆与各类刑案卷宗为伴,力图在错综复杂的案件中探寻真相,维护世间的公正与安宁。
彼时,德胜门外突发一起耸人听闻的七人合伙打劫大案。案发之后,京城震动,官府迅速展开大规模搜捕行动,快马加鞭,雷厉风行,很快便成功抓捕了其中五人。然而,王五金和金大牙这两名劫匪狡黠异常,仿若鬼魅,趁着混乱与夜色,如漏网之鱼般巧妙地隐匿于茫茫人海之中,不见踪迹,令负责此案的官员们大为头疼,发誓定要将此二人捉拿归案,以正国法。
王五一路仓皇逃窜,心中犹如惊弓之鸟,慌乱不已。他马不停蹄地奔至瘾县,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魂飞魄散。只见前方道路被一条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截断,仿若天堑,阻断了他的去路。沟壑两侧陡峭险峻,怪石嶙峋,令人望而生畏。而唯一可供通行的,唯有一座狭窄至极的小桥,那桥身摇摇欲坠,仿佛一阵大风便能将其吹垮,且仅能容纳一人勉强通过。
此时,一头健硕无比的牛如同一尊怒目圆睁的战神,当道而卧。那牛浑身肌肉贲张,皮毛油光发亮,牛角犹如两把锋利无比的利刃,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王五刚一靠近,那牛便似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瞬间奋起抵触。它四蹄刨地,激起一片尘土,随后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王五,牛角直逼王五的要害。王五惊恐万分,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连滚带爬地狼狈后退,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求饶的话语,仿佛在向这头愤怒的牛祈求宽恕。
无奈之下,王五只得转身,在荒郊野外中拼命寻觅其他出路。他在荆棘丛中艰难穿梭,衣衫被划破,皮肤被刺伤,却浑然不觉疼痛,心中唯有逃脱的念头。然而,命运的罗网早已在暗中悄然张开,在他满心疲惫、寻觅别路之时,竟猝不及防地与巡逻的差役撞了个满怀。刹那间,王五意识到自己已然陷入绝境,插翅难逃,最终被擒获归案,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金大牙则一路狂奔至清河。清河之上,有一座古老的石桥,桥身横跨两岸,历经岁月的洗礼,略显沧桑。桥北有一牧童,正悠然自得地驱赶着两头牛。那两头牛原本温顺地走着,却不知为何,突然像是被恶魔附身一般发了狂。它们双眼通红,口中不停地喷吐着粗气,相互挤撞在一起。牛角与牛角猛烈地碰撞,发出“咔咔”的巨响,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之上。金大牙躲避不及,被牛撞倒在泥沼之中。那泥沼深不见底,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金大牙在其中挣扎着,却越陷越深,动弹不得。
清河距离京城甚近,消息传播迅速。有认识金大牙的人,一眼便认出了他。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跑去告知当地里胥。里胥闻听消息,立刻率领一众衙役,如临大敌般迅速赶到现场。他们手持绳索,将金大牙从泥沼中艰难地拖出,随后紧紧缚住,如同押送重刑犯一般,将其送往官府。
说来也巧,这二人皆是回民,且都以屠牛为业。在那昏暗的屠宰房中,他们手持利刃,对着无辜的牛群挥舞而下,鲜血四溅,牛的哀号声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如今,他们皆因牛而落网,这难道是冥冥之中的因果报应?是他们宰割牛时太过惨酷,即便牲畜亦心怀怨毒,于是冥冥之中有厉气附身,借同类之躯以报仇恨?不然,寻常遇牛抵触摔倒,不过是平常之事,而牛无故挡于桥前,又是谁在背后指使呢?这一切的一切,皆如同迷雾一般,笼罩在人们心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宋蒙泉曾言,在一个宁静的午后,孙峨山先生于高邮舟中养病。舟外,江水悠悠流淌,波光粼粼,岸边的垂柳依依,随风轻舞。孙峨山先生卧于榻上,因病痛的折磨而略显憔悴。恍惚间,他似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起身到了岸上。刹那间,他只觉神清气爽,通体舒畅,仿佛身上的病痛已全然消失不见。
忽然,有一人悄然出现在他面前。此人面容模糊,看不清模样,但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气息。孙峨山先生神志恍惚,竟忘却了自身的处境,也未多问,便随心跟随着那人而去。他们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前行,路旁繁花似锦,彩蝶翩跹,孙峨山先生却无心欣赏这美景,只是机械地跟着。
不多时,一座宏伟壮观的府邸出现在眼前。只见那门庭路径甚是华丽整洁,朱红色的大门高大威严,铜制的门环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门楣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透着一股富贵之气。渐渐地,他们步入内室。室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各种珍贵的古玩字画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孙峨山先生正惊叹于这奢华的景象时,忽然瞧见一位少妇正在分娩。那少妇面色苍白,汗水湿透了她的发丝,痛苦地呻吟着。孙峨山先生顿觉尴尬,急忙欲退避。就在此时,身后之人猛地在他背上拍了一掌,孙峨山先生顿觉眼前一黑,昏然无知,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许久之后,他渐渐苏醒过来,却惊觉自己身形已缩小,被紧紧绷置于锦襁之中。他心中明白,自己竟是转生了,可事已至此,已无可奈何。他想要开口说话,却感觉一股寒气自囟门涌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只能噤声,无法出声。他环目四顾,室内的几榻器玩以及对联书画,皆清晰入目,历历在目。那精美的雕花床榻,柔软的锦被,以及墙上挂着的一幅幅意境深远的书画,都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家族的辉煌与荣耀。
直至三日之后,婢女抱着他去沐浴。那婢女面容清秀,眼神中透着一丝惶恐与不安。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孙峨山先生,走向沐浴的房间。然而,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婢女失手将他坠地。孙峨山先生再次昏然失去知觉,待他悠悠醒转,却发现自己仍卧于舟中。家人围聚在他身边,个个面色悲戚,泪流满面。他们告知他,他已气绝三日,只因四肢柔软,心膈尚有余温,故而不敢将他入殓。
孙峨山先生心中虽充满了震惊与疑惑,但仍强自镇定。他急忙取来一片纸张,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详细书录下来,派遣使者依照他所记之路径,送至某门某户之中,并告知那家主人切勿过度责打婢女。而后,他才缓缓向家人详述了此番离奇经历。神奇的是,当日他的疾病便痊愈了。他似是被这一番奇异的经历赋予了新生的力量,精神抖擞地径直前往那家。当他来到那家门前时,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轻轻叩门,门开之后,见婢女媪妇皆如旧相识。那家主人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他面容慈祥,但眼神中却透着深深的落寞与忧愁。因年老无子,一直渴望着能有后嗣传承家业。如今与孙峨山先生相对而视,唯有惋叹称奇,仿佛命运跟他们开了一个巨大而又无法言说的玩笑。
近梦通政鉴溪亦有类似之事。在一个静谧的夜晚,鉴溪于梦中被引领着踏上了一段奇异的旅程。他同样记下了道路门户,那曲折的小巷,古旧的宅门,皆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待他醒来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遂决定依照梦中所见前去寻访。当他来到那户人家时,却得知那家当日生儿却夭折。不久前在直庐,图阁学时泉将此事经过讲述得甚为详尽。大致与峨山先生所言相仿,唯有峨山先生只记前往之事,不记返回之途,而鉴溪则往返过程皆清晰分明。且鉴溪途中还遇见了他先亡的夫人到家,入室时见夫人与女儿共坐,此为细微差异之处。这一切的巧合与奇异之处,让众人皆对轮回转世之说议论纷纷,心中充满了敬畏与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