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追出去,就听围墙边好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远去的脚步声,只不过那脚步声显得有些杂乱,像是落荒而逃一样。
姚广转到车棚,却见霍国强拿着个平板,笑嘻嘻地对他道:“我告诉他了围墙外有蛇,他还从围墙跑,真笨。”
姚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老爷子,你怎么知道围墙外有蛇?”
霍国强笑道:“心语按摩房的小翠告诉我的。她说她乡下的弟弟送过来几笼子毒蛇,准备过几天拿去清江的药材批发市场卖个好价钱,但是放在按摩房怕吓着客人。我就告诉她我们汽修厂隔壁不是荒着吗?挨着围墙放就行了,反正隔壁草都长了三尺高了,平时更是连鬼都打得死。”
姚广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又想到自己刚才说了大话,不由得有些赧然,想了想,又道:“他手被墙头的玻璃碴子扎了,可惜下大雨,要不然可以让派出所查他的DNA。”
霍国强笑着道:“这人不是小偷。”
姚广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和这人交了手,还差点吃了亏,今晚来这人手底下极硬,肯定不是小偷。
想了想,他道:“老爷子,清江道上应该没这号人物。”
霍国强抬头看了看黑洞洞的天空,大雨还在下,密集的雨点形成了一条雨线。已经快六点了,天空还没有一点光亮的痕迹。转过头,他对姚广笑道:“那还等什么?报警呗!”
周立过来的很快。本来今晚就是他值夜班,接到电话听说成功汽修厂被盗,赶紧带着两个辅警就过来了。
上楼查看了一番,又转到围墙外,沿着排水渠走到小偷翻墙的地方,周立摸出一支烟来,蹲在排水渠的边上盯着围墙默然不语。
围墙边用红砖和玻纤瓦搭建的棚子被踩破了一个大洞,棚子下放着的一堆笼子其实只烂了两个,几只死蛇被甩在排水渠旁,墙壁上满是蛇皮和肉末混合的斑斑痕迹,即使经过大雨的冲刷,依然触目惊心。
伸出手撇了两根灌木枝,周立将几条蛇翻过来翻过去地仔细检查了一遍,又用一块石头将几条死蛇的蛇嘴都敲开看了看,回身对跟着屁股后面的一个辅警道:“记一下,一条蝮蛇的蛇牙断裂,应该是咬中人或是硬物后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拉扯脱落的。蛇的头部被刺穿,应该是小刀或是木棍导致的贯穿伤。”
正说着,只听身后一个女人叫道:“哎呀,死了好多蛇啊!警官啊,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抓住小偷要让他赔我的蛇。”周立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吊带,留着大波浪发型的女人站在围墙边,正盯着满地乱七八糟的笼子看。
“去给她登记一下。”周立对辅警说了一声,又扭过头扯断一根粗一点的灌木枝,在草丛里不断地拨拉起来。
“我这蛇都是毒蛇,很贵的。你看那两个笼子,里面有二十条蝮蛇,起码得值五六七八......”女人边走边道。辅警有些不耐烦地道:“到底报多少?”“九千块。”女人终于下定了决心,报出了这个一说出口连她自己都心惊肉跳的数字。
周立弯着腰,沿着水渠边又翻找了一阵,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这才转身向大路走去。
回到汽修厂,周立看着坐在轮椅上笑眯眯看着自己的那个叫霍国强的老头和站在他身后正像防贼一样盯着自己的几个人,心里有点不舒服。不是他看到这个有着飞刀绝技还让自己吃了大亏的老头不舒服,而是这个霍老头的目光就跟他的飞刀一样,让周立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转头看着殷勤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姚广,周立神色缓和了下来,问道:“老姚,你说那黑衣人不是一般的小偷?”
姚广连忙点头道:“是的周所,那人手底下很硬,一看就是练过的。”
周立又道:“你看到他的样子没有?”
姚广道:“那人很奇怪,一身连头都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脸上也戴着面罩,就是夏天遮阳那种,眼睛都是被墨镜挡住的。”
周立愣了愣,又问道:“身体轮廓大概是什么样子的?”
姚广想了想,道:“大概比我高一点点,但是肯定没有周所你高。也不是很壮,但也不像我这么瘦,但至少没有周所你壮。另外他身体很灵活,腰肢能向后弯到腿上,就跟耍杂技那样。”
旁边拿着记录本的辅警愣住了,有些为难的道:“周所,这怎么记录?”
周立瞥了他一眼,道:“嫌犯身高大概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五之间,体重一百斤到一百三十斤之间,身体灵活,练过传统武术或是杂技。”
“也有可能练过瑜伽,或许还是个女人。”一旁的霍国强笑道。
“女人?”周立奇怪地道,转头看向霍国强。
霍国强却道:“不能肯定,但我感觉像是。”
周立望了一眼正从宿舍楼里走出来的姚齐,只见她穿着加大码的运动服运动裤,手上拿着一把特大号的梳子正在梳头。赶紧转过头,他向霍国强道:“老爷子,说说你的理由。”
霍国强笑道:“我都告诉她围墙后面有蛇了,她还从围墙跑。女人的疑心永远比男人重,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她还怀疑我这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年人的话,那多半就是女人了。”
周立一愣,看了看霍国强那颗硕大的光头,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假装在欣赏雨后的汽修厂景色。
此时他心里想的是:这他妈是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