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望不承认被它猜中了,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那不成傀儡了。
“你怎么证明我不是真想回家?”
“事情在那明摆着,根据你平时养成的思维习惯,一分析就清楚了。虽然人的思维方式千变万化,但有些基本的东西是固定不变的,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任凭你读了多少书,经历了多少事故也没有用,即使随着年龄和阅历增长有所收敛,可一旦触及到自己的底线就原形毕露了。在我们来子宇宙之前,我已经对你做了详细的考察,根据我的推测,以你的性格在子宇宙里完全可以待上一百年。所以你在这里经历过的和尚未经历的,有90%是我事先安排好和预料到的,没有这个把握我不可能带你来子宇宙。”
“照你这么说我成什么了,我还是我自己吗,整个一傀儡,一个完全操纵在你手里的傀儡。”姚望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找不到自己了,没了,消失了,仿佛眼前漂浮的云朵,伸手一抓什么都没有。
“这么说螨虫变成了怪兽;发生的海啸;还有烧毁六环山的大火,导致整个星球严重缺水,造成很多人类和生物死亡的巨星光波,都是你有意安排或事先知道的了?”
星宝宝说完上面那番话之后,一直背着身暗自偷笑,自己也不清楚,喉咙里怎么会冒出这些话来。可等它看见姚望脸上的反应,知道刺激到了他的自尊心,话说的严重了,正要解释,没成想姚望接下来的话,却让它自己不能承受了,说什么怪兽;海啸;巨星光波是我事先安排好的,我是谁,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什么样的人能眼看着一个星球在自己面前毁灭,而自己又事先知道这一切何时发生,并且有能力制止却不加以制止,导致众多的生命被剥夺而面不改色,别人不清楚,反正它星宝宝做不到。它一直认为自己是一名使者,是穿梭于各层宇宙之间,拯救一切生命于水火之中的和平使者。星宝宝收起挂在嘴角上的笑容,眼珠子朝外鼓鼓着,几乎要凸出自己的眼眶了,它恶狠狠地盯着姚望,像盯着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姚望心中郁闷,正在考虑如何摆脱自己的傀儡处境,忽然发现星宝宝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像要吃人,又像是有人要把它吃掉,扫视一眼周围,除了甩在身后的几朵白云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了星宝宝?”姚望问。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冷不防被它这么一问,姚望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在我眼里怎么样了,我可没招惹你,是你把我当傀儡一样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是你用事先安排好的一切,把我当成傻子呼来换取的,我就像一只馋嘴的小猫,被你用一条栓在绳子上的鱼,调动得上蹿下跳左扑右抓,怎么变成我触犯你了,莫名其妙,这大概就是你改变不了的本性了吧,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
星宝宝的眼球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想起来好像是自己先说了伤害姚望自尊的话,可怎么——自己的脾气是有点那个,它猜到姚望这时候正用询问的眼神盯着自己,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些刻薄的话,和自己一样都属于无意的,于是转移话题问:“你刚才想求我什么来着?”
“你在问我吗?”姚望没好气儿地说:“你不事先安排好了吗,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要我做什么您说一声就行了,我就是您的傀儡,您的跟班,您的马仔,您吩咐的事我一定照办,惹怒了您我就回不去地球回不了家了。”姚望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真生气了,我那是说着玩儿的,开个玩笑。跟前就咱两个人,活跃一下气氛,不然多乏味。你刚除掉了那些怪兽,挺辛苦的,想让你放松放松。我本事再大也不能把一切都安排好,就算可以预料出将要发生的一些事情,那也得有先兆才行,天灾人祸连神仙也难以预料,更别提我了。”
“你比神仙的能耐可大多了。”姚望一句不让。
星宝宝见姚望脸上的气色见缓,用头撞了下他的肚皮说:“是,我比神仙的能耐都大,可我也不能眼看着海啸发生不管;螨虫任意肆虐不制止;巨星光波毁灭YW星球不出手相救吧。如果我提前知道,就不可能让它们发生了,还至于死伤那么多人和动物?”
姚望从上往下打量一眼星宝宝:“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说的,自己挖坑自己往里跳,反过来又倒打一耙,简直不可理喻。谢谢您了,还惦记着我的辛苦。那些螨虫最终发展成差点毁了YW星球的怪兽,跟你有很大关系,这个责任就应该由你来负。”
星宝宝据理力争:“你这话就不讲理了,凭什么让我负责,螨虫明明是从你身体上跑出来的,责任在你,还说我倒打一耙。”
“螨虫是从我身上跑出来的我承认,但你不要忘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地球人,就算我知道自己身上有螨虫,可怎么能想到,在子宇宙里它会变成贪婪的怪兽呢。你曾经说过,YW星球上的科学家无法想象地球的存在,是因为知识面狭窄导致的思维局限性,科学家尚且如此,何况我一个小学生呢。可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无所不能的星宝宝,假如你连螨虫会变成怪兽这样的小问题都不了解,你还敢把我带进子宇宙里来。”姚望说出的话铿锵有力,问的星宝宝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它才说:“好了好了,关于这个话题咱们就此打住,谁也不要再提了,鸡生蛋蛋生鸡的没完没了。我后悔让你喝了七彩水晶星球上的水,不然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伶牙俐齿的和我对着干了。”
姚望听完脸上流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不用强词夺理了,这个责任你推不掉的。铲除了作恶多端的螨虫怪兽,人家本来挺高兴的,被你一盆冷水连着一盆冷水,浇得从头顶凉到了脚面,彻底一个透心凉。既然我做什么,怎么做,都不能让您老人家满意,不如干脆回家算了,省得让你使来唤去的还受累不讨好。”姚望看见星宝宝拿眼瞟自己,一把抱起它用力摇着:“你还没告诉我,这段时间你上哪去了,害得我在那些怪兽面前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你再晚来一会儿,真要出大乱子了!”
“你轻着点,小心把我掉下去了。”星宝宝依偎在他怀里说:“咱们先回家,听我慢慢跟你讲,我太累了。静绮一家人说不定正在四处找你呢。”说完闭上了眼睛,看来它确实累的不轻。
看着它疲惫的样子,姚望也没再提去看被海啸损坏了的海底观光大厅的事。变成怪兽的螨虫是消灭了,寄生在自己身上的螨虫不知道还有没有,如果有——姚望知道这很有可能——势必还会随时跳出来危害YW星球的安全,那样的话,自己的身体岂不成了生产怪兽的基地了。想到这他再也坐不住了,推了推刚进入梦乡中的星宝宝。
“干什么,咱不讲好了,有事回头再说吗。”
“星宝宝我问你,我现在身体上还有螨虫吗?我担心它们······
星宝宝眼皮都没抬一下:“担心你身上的螨虫还会变成怪兽,放心,这样的事不可能再发生了,关键你要注意自己的个人卫生。”
“我每天都洗澡,还让我怎么保持,难道一天要洗两次三次吗?”姚望一连问了好几遍,星宝宝都没有接他话茬儿的意思,索性不再问了。
他们回到城堡的时候天色正值黄昏,夕阳把天边一抹狭长的云装点成绚丽的彩带,那彩带的穿透力极强,覆盖了草地和群山,像燃烧中的一团团火焰,等到阳光隐退草地还原回墨绿,那火焰也燃烧殆尽了。
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姚望这才感觉到四肢酸软浑身乏力,兴奋过后的疲劳席卷全身。自从来到子宇宙很少接触的两片眼皮,此刻仿佛在害相思病,一心想要团聚拉都拉不开,姚望努力控制着不让它们合到一起,自己一旦睡着了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如果真像星宝宝描述的那样,没准几百年就过去了。姚望看眼熟睡中的星宝宝,心里羡慕的什么似的:总说我不能睡觉,你为什么可以睡,如果我一觉能睡几百年,你岂不要几千年几万年,它不会在骗我吧?好不容易为自己找到了,放弃抵抗眼皮合并的理由,理智忽然又跳出来阻拦:不能妥协,坚决不能妥协,一旦放弃后悔可就晚了,这种时候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别总想着睡觉,换换脑子说不定一会儿就过去了,可想什么呢?姚望什么也想不起来,人一犯困脑子也跟着迟钝,好像放凉了的米粥,糗成浆糊糊的一坨了。姚望用双手揉搓自己的脸,希望靠这种方法强迫自己精神起来,无意中摸到长过痘痘的面颊:人人都有长痘痘的经历,就连妈妈有时候也会长,究竟长了痘痘才会有的螨虫,还是有了螨虫才会长痘痘,他琢磨不出来究竟哪个在先哪个在后。想到了螨虫,姚望的脸开始发痒,一处痒,两处痒,脖子痒,全身都跟着痒起来,仿佛有无数的螨虫,在自己的皮肤表面奔跑跳跃相互撕咬,甚至可以听见它们在咀嚼食物时发出的声响,姚望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几十只螨虫就把YW星球搅的天翻地覆,我一个人,岂不要被它们吃光了。姚望越琢磨越紧张,不敢再往下想了。也许出点汗是件好事,没准可以把身上的螨虫淹死,不必再担心它们变成怪兽为非作歹了。星宝宝说的倒挺轻松,注意点个人卫生就行了,反正螨虫没长在它的身上,随口一说我也会。姚望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直奔洗漱间里的浴房,他想到了,冲澡更容易淹死身体上的螨虫。他特意把水温调到最低,螨虫怕冷,连淹带冻不死才怪。姚望冲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感觉全身清爽,就连困倦也随着疲劳一起,被冰凉的水冲进下水道里去了。
姚望回到房间,看见星宝宝还在酣睡,他不想躺到床上去,以免把刚刚冲走的困倦再招回来。
这时候有人敲门:“姚望——姚望,睡醒了吗?”是静绮的母亲。
姚望回答:“醒了阿姨,我这就给您开门。”
“不用了,睡醒了下楼吃饭。静绮没打扰你休息吧?这孩子一直想叫醒你,我没让。”
“没人打扰我,阿姨。”
“没打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