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这不是比远在北部还手握兵权更好吗?若如此想,陛下会不会好受一些?”
裴玄清深邃的眼眸逐渐泛出寒意,冷声道:“他若真肯做个富贵闲人,毕竟同根生,我自不会为难他。”
“可自他初有意向归京起,我心底便不安的很,如今更是宁肯舍弃苦心经营多年的北部都要回来,我不信他只是为了尽孝道。”
裴玄清初登基时,宁愿将北部的军权放在裴玄煜手里,也不愿让他回京。
因着裴玄煜从前在朝堂有太多的支持拥护者,若他回京,必然会掀起不小的风浪来。
一方军权可以花时间慢慢瓦解,总比引狼入室强得多啊。
可如今他登基这么多年,帝位已然稳固很多,为何还不愿让他回来呢?
难道裴玄煜当真有如此大的威胁吗?
可若没有了军权,他除了做一个空有虚名的王爷以外,还能翻出什么浪呢?
林婉宁想着,自己还是不太懂朝廷之事的,大约不手握军权,也还是会有动摇江山的可能吧。
裴玄清看小女子一脸懵懂,偏其中缘由又无法与她细说,他叹一口气,微微俯身将人抱紧:“婉儿,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渴求肯定答案的颤抖。
“当然。”林婉宁毫不犹豫回答,又赶紧回抱住他,给他安慰:“臣妾是陛下的妃子,当然要在陛下身边。”
他问的话也奇怪的很,帝王嫔妃生,只能在皇宫,死,只能在妃陵。
这是自己选秀那日被留了名就定下的命运,怎么可能离开?这个念头都不能有。
裴玄清没再说话,几次开口又欲言又止,最终只安静的拥着怀中女子许久。
不知为何,他真的不安极了,明明朝堂江山之事如此繁琐复杂,几次化险为夷的危机时刻他都未曾有过这样不安的感觉。
“臣妾今晚不回去了,就在乾坤宫陪陛下好不好?”林婉宁觉得他今日好像很需要她,不然怎么抱的这样久都不放手呢,她都要站不住了。
这几日前朝事忙,她也日日往返朝云殿,裴玄清虽每夜都来长宁宫,可多数时候都是她已睡着了才来的,她都未曾好好关心他。
所以他今日如此脆弱的样子,林婉宁觉得很心疼,在哪不是相拥入眠呢?就留下来吧。
反正热的要死都推不开他。
“好。”裴玄清确实有被安慰到。
……
月上中天,裴玄清躺在龙榻上。
怀中拥着心爱的女子,看着她恬静美好的睡颜,闻着她发间的清香,一日的焦虑才能彻底放松下来,此刻昏昏欲睡。
忽而他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中种种情绪交涌翻腾,转瞬间,凝聚成一股戾气。
他想到了。
想到了上次如此不安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