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文道:“小主不受此礼,恐被外人道我们林家不懂规矩。”
母亲叶氏忍不住想要开口,被丈夫拉住手制止:“此处人多眼杂,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一家人才相扶着进了府门。
府中下人已摆好了晚膳席面,一家人入了席,却都各有心事,食不下咽。
林婉宁拿起筷子为父母夹菜:“父亲,母亲,女儿今日入选,是光耀门楣的事,父亲母亲应该高兴才是。”
林宏文并未因这句安慰的话舒展愁容:“宁儿,为父本想你只需充个人数就好,如今却……”
“父亲不必忧心,”林婉宁接过话继续宽慰,“女儿今日既入选,大抵命运如此,也许老天不想女儿嫁一平凡人家,若入了宫有朝一日得皇上宠爱,或许对父亲仕途也有所裨益。”
“万万不可。”林父急道,又觉自己过于急躁,默了默才复又开口:“为父不求你得皇上宠爱,后宫……宫中贵人如此多,又从小受家族教养,宁儿生性良善单纯,恐一不小心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林婉宁点点头,她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并不适合入宫,只是形势所迫,没有办法,况且家中只她和姐姐两个女儿,总有一个要去参加选秀,姐姐也是个娇养长大的没心眼儿,无论她二人谁,恐怕都无法有个好的结局。
林母叶氏早已忍不住落下泪来:“官人,宁儿三日后就要离开我们独自去到那深宫墙院,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你还要如此疾言厉色,不能慢慢讲其中利害么?”
林宏文又顿了顿开口:“宁儿,三日后入宫,你定要谨记,无论是否得宠,安分守己,说话做事定要谨慎小心,珍重自身才是第一要紧。”
叶氏眼泪止不住的流:“宁儿,母亲只愿你能在宫中平安终老,切不要急着为家里筹谋,委屈自己。”
林婉宁也红了眼眶:“父亲,母亲,女儿知道了。”
林家嫡长子林鹤安道:“父亲母亲不必太过忧心,儿子定会发奋读书,日后考取功名,若能在朝中站稳脚跟,也能护佑妹妹在后宫中平安。”
一家人散了晚饭,叶氏又拉着林婉宁进了里间。
她翻出自己的嫁妆,整理出一部分,拉着林婉宁的手嘱托:“宁儿,宫中生存不易,定要多多带些去,也是为自己生计,若是入了宫不得皇上宠爱也无妨,有这些,想来日子也不会太过清苦。”
林婉宁眼眶酸涩,她自小无父无母,林家接她进门,说是做小姐的贴身丫鬟,却跟着读书识字,琴棋书画都按小姐的一同请了先生来细细教导,两年后,又认她做义女,开祠堂将她的名字入了族谱。
说是义女,一应吃穿用度从来与亲生的林桑宁一模一样。
别人家义女义子都不能从本家名字排名,为了内外有别,偏她从了宁字。没有林家,他大约也没有命活到现在,林家待她,用一句恩重如山都不能说完此间情意。
她抬手推拒道:“女儿不要,女儿不能在父亲母亲身边尽孝,还要拿走母亲的嫁妆,叫女儿怎么能过得去……”语气中早已带上了哽咽的意味。
母女俩流着泪说了半夜,才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