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星,还在锻造吗?”
锻造室门口,延年打开一条缝,探出脑袋,看着正端坐在桌前的青年。
青年抚在宗卷上,食指微微抬起,时而皱眉亦或沉思,阳光斜入枕花格的窗棂照在他的侧脸,眸光潋滟。
已拿「百冶」头衔,应星身份尊贵,在工造司享有独立的大锻造室。
“余墨师兄,是要一起去吃饭吗?正好也饿了。”,应星眼眸一亮,站起身。
怀炎称呼延年为君黎,但应星还是喜欢叫余墨。
因为这是对方为了接近他专门而化的名字。
这些天,就和平常人家的生活一样,定点离开工造司,没有工单的时候,和延年一起逛逛街,吃饭,或者去找怀炎,讨论关于新的锻造思路。
很踏实、很平静。
“正好我发现了一家新餐馆,顺便给老师打包一些。”
延年弯眸,最近是真的舒适。
只要陪一陪应星,好感度飞涨。
安然的生活让人身心平和,洗刷了点延年这些年的疲惫。
两人肩并肩地往工造司外走,每当路过多年前的那个小径,延年偶尔会打趣应星当时羞涩地对他说谢谢的模样十分可爱。
应星脸一红,只能低着头。
他当年腼腆的不像话,永远记得那次迎接使团,自己因为害怕挂在师兄的腰间,被多数人看在眼里。
地上斑驳的碎影交错,小径上落叶一层,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声响。
“师兄,还有十天,我…要去一趟罗浮。”,应星伸手,握住一片纷飞的叶。
落叶捎来离别的消息,让人一直难以开口。
延年丝毫不惊讶,他已从怀炎那听说过这个消息。
“我早知道了,到了那,别太想我和怀炎老师,办完事,记得早点回家。”
延年伸手拍了一下应星的肩,话语轻松。
“十天后,会为你送行,到时候送你一份礼物。”,延年神秘兮兮地开口。
被延年这么一说,应星内心阴霾消散了几分,好奇地询问,“什么礼物?”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延年轻笑一声,大步往前,应星无奈地挑眉,大师兄总是喜欢这样吊着他。
十天后,星槎港口——光明天。
飞舰前,应星背着行囊站在怀炎与延年前,神情不舍,怀炎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嘴唇蠕动,“记得早点回来,回不来定时写信,汇报平安。”
“好,老师,这是我做的拐杖,新版的,能飞还能按摩,减轻疲劳,送给你。”
应星难过地将礼物递给怀炎,怀炎睁开眼,疑似要泪汪汪,他的乖徒儿,好舍不得,只求应星能早点回家。
“应星,这个给你,我之前做的——匕首,可以帮你挡下致命一击。”,延年拿出一把缀着朱雀羽的匕首递给应星。
真到了离别的时候,怪不舍的。
应星也算是他陪着长大的。
匕首光滑锋利,朱雀的羽毛闪着光,熠熠生辉,是之前耗费生命做的,羽毛黯淡,也表示他即将死去。
“早点回家。”
即使说了很多次,延年依然在重复,似乎无论重复多少次都不够。
“谢谢大师兄。”,应星接过匕首,将其归鞘,郑重地贴身放好。
耳边有人催促他尽快登舰,应星应了一声,转过头,紫眸半抬,看着延年,不知做了什么决定,艰难地开口。
“大师兄,我…这支簪送给你。”
应星突然恢复往日的腼腆,拔下头上的木簪,握起延年的手,放在其掌心之中,脸有点红。
“我答应你。”
“等枯木逢春,簪上花开,一定会回来。”
“大师兄…我可以为你戴上吗?”,应星话语透露着一丝紧张。
“——好。”
没想到应星会送木簪,延年有些诧异,转过身。
应星伸手,指尖绕着发丝,将木簪插在上面。
红色的发丝在眼前划过,应星缓慢地抽回手,眸光温柔,“很好看。”
“是吗?”,延年摸了摸木簪,笑道。
应星还想说什么,那边人又开始催促,无奈,只能挥手离开。
“大师兄,老师,走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应星站在飞舰门口,朝着延年与怀炎大喊,泪水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
“你也是,要劳逸结合,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写信,别一个人扛着!”
「应星,一定要回来!」
延年拼命地追着飞舰,希望声音能传到应星的耳中。
可随着烟雾缭绕,飞舰就像流星一样,划过朱明的天空,带走不知是谁所珍视的人。
应星的离开,让延年只能慢慢地等待。
期间,驭呆与驭衰两个小家伙不知凭借什么方法,终于找到延年,两人嚎啕大哭着抱住延年,说着从此不再嘲笑任何短生种,发誓好好学习。
只求延年别再悄无声息地离开,他们是真的很喜欢大师兄。
因为他们笨笨的,只有大师兄会耐心地教他们画图纸,不厌其烦地指出他们的错误,鼓励他们,相信他们能走到工正的位置。
虽然大哥也很温柔,可大哥的心思一直只针对某人,对他们也只是言语上敷衍地鼓励。
“大师兄,不管如何,能不能别丢下我们。”,两只小狐人伤心欲绝,抱着延年的大腿。
“好,不丢下你们。”
“加油——让我看见你们也能走到工正的位置。”
延年无奈地笑道,是他想的太复杂,没想到这两只小狐狸心思实在是单纯,容易被染白,也容易被染黑。
时间又开始悄无声息地流逝。
延年一开始还能亲身教学,示范给驭呆与驭衰看,但后来,越发力不从心,只得作罢,为两人找了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