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班的新单位给我们安排了住所。”乌克那难见什么波动的脸上少见地露出温暖的微笑：“虽然我还没去过，不过总算不在这垃圾场里了。再怎么差，应该也不至于比这更糟糕了。”

莉芙将信将疑，迟疑地道：“......在哪儿？”

“在下城，C5区。”

她的迟疑变得更严重，起身问道：“那里不是下城中心吗？最次也是三十层的高楼，那边会给你安排这种住所？”

乌克依然笑着：“我们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

......

C5区摩天高楼，尽管已是直没云端，仿佛能够直达天听，这却依然是下城，是贫穷落后的下城里一处稍微高档一些的贫民窟。

之所以让高楼拔地起，不过是当年天狼洲要装的人太多，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哪怕是这样的地方相较于深坑垃圾场，都会给兄妹二人一种他们终于踏入了文明社会的感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他们拎着两袋子热食和冷饮，用房卡刷进房间以后，他们才切肤之痛地体会到自己以前生活在什么样的地狱里。

莉芙呆呆地站在门口，抽了抽可爱的小鼻子。

他们的新家位于二十二层，视野极为开阔，从窗外一眼能看见与天边接壤的浊云，往下看是浸在夕阳里熙攘的人潮，手中热食是从楼下的街区里打包回来的，散出的扑鼻香气好似将他们带回市井烟火里。

室内家居一应俱全，不似那贫民窟的破漏房子。莉芙抬起头来，潜意识的隐惧促使着她想要关灯，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这儿是下城，不用害怕别人惦记自己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能源配额。

随着微风摇曳的灯影拖拽出文明的香气，合上房门，浅黄的温暖灯光落得稳稳当当，照进莉芙心腔，一点一点消弭她心底那些由野蛮压迫而形成的隐惧。

两人一言不发，沉默地享用着晚餐。

她小口将面条送进嘴里，唇齿之间非常用力，好像要把食物的每一丝味道都抿化在味蕾里才肯罢休。乌克忽然笑着说道：“多吃一点，这些可都是熟食，今天不吃完放到明天就坏了。”

莉芙茫然地抬起头，觉得有些窘迫。

她望向餐桌一旁，忽然说道：“我们有冰箱。”

乌克应道：“是啊，冰箱。”

她伸手打开冰箱，说道：“还有电。”

“有电。”乌克说道。

莉芙低头呜咽起来，清泪拭过脸颊，擦去垃圾堆里带出来的脏污，露出白皙的肌肤。

乌克望着那点白嫩，继续说道：“不仅有电，还有水，足量供应的水，你等下可以去洗个澡。”

莉芙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有些走神：“洗澡？”

洗澡？这可是一个奢侈的词汇。她在学校里读书的时候就有热心肠的女教师带自己梳妆打扮过一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一来，踏进深坑，再精致的妆容都会毁于一旦。二来，她估计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哥哥看自己那惊恐的眼神。

就好像自家的黄金被人擦的锃亮一样恐惧。

而现在，对面的乌克伸手有些冒犯，有些强硬地藏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污痕，温柔地说：

“是的，洗澡。从今天开始，你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当莉芙·威廉姆斯，而非垃圾堆里脏兮兮的小孩。”

“你不再需要这层伪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