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法场变为单方面的行刑现场。
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
最后到只剩下秦瞿一人。
惊恐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的脑门。
李无忧安静的看着他。
他的枪口慢慢向下晃了一下,示意他跪下去。
秦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枪口。
就怕李无忧一个不小心走了火。
“相父……”方也卿在后面呢喃着开口。
“常安……”
他目光复杂中带着点眷恋的看了看李无忧,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看到他了。
听到李无忧死讯的时候,他只觉得整个人血液都凉了下去。
他没有想过李无忧那样的人会死亡。
知道李无忧刚死的那段时间,方也卿每一夜都在做噩梦。
他梦见无数死相狰狞的百姓,疯狂的向他扑过来。
撕扯着他。
而他却已经无力挣扎。
他梦见那被烹宰的百姓变成了他的脸,他反射性的想要去找身边的李无忧。
想要让李无忧为他拢一拢头巾。
但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李无忧死了。
那件偷来的衣裳味道已经散尽了。
噩梦初醒的他只得把整个头裹在衣裳里汲取那一丝丝残余的温存。
直到有一天……
那件衣裳不见了。(ps:……某人实在受不了老婆被yy,给他偷了哈~)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从亡国的那一刻开始,
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他要复仇。
他们会帮他复仇。
这也就慢慢成为了他的执念。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他们方国亡国的那一刻,也只是帝王降了。
李武元没有动城中的任何一个百姓。
没有滥杀无辜,没有肆意屠戮。
他的父亲也是忍受不了亡国后的落差,才自裁了。
在他跌落谷底的那一刻。
他还记得,
李武元只是淡淡的回头看着还年幼的他,
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仇恨。
那人对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想复仇的话,来长京李氏,我李氏一族时刻迎接你的到来,但切勿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做出伤害百姓的恶事……”
他记下了李武元的话,所以他复仇的时候他来找了李无忧。
但是不只是家仇,还有国恨。
他还想要复兴方国,所以他不能只找李无忧。
给他出谋划策的相父,他们得需要慢慢潜入虞国。
最开始方也卿理想中的复国也该是李武元那个样子,
降者不杀,不伤害百姓。
但或许是听到的洗脑太多了。
李武元不杀他就留下了隐患。
如果最开始李武元把他们都杀了,
或许现在大虞就不会面临内忧外患的险境。
这些一点点让他变得功利化,利益化。
权势蒙蔽了他的内心,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
听到方也卿唤他,
李无忧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带下去。”李无忧对着身后命令道。
“是!将军!”
连多给他个眼神都欠奉。
对于这些一个两个都背叛他的,他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秦国相,我给你个机会,我可以给你联系你的同党士兵来劫法场的机会,但是能不能离开就看你自己了,如何?”
风水轮流转,
李无忧站在秦瞿面前,垂头看着他,高高在上的姿态,语气中却带着点施舍。
他的意思很明朗,他要秦瞿把叛党全都叫过来,一同收拾了。
就看秦瞿对生的渴望大不大。
秦瞿被五花大绑跪着绑上刑台,
连带着他的几个重要的将领一起。
包含着被从家中抓来的郎中令,薛帆。
每个人的身后站着一个教徒。
教徒举着枪支,
枪支抵着他们的后脑,
俨然一副后世行刑时的场景。
李无忧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们也没有坐下来和谈的可能。
秦瞿明白这一点,但他也明白李无忧话里的意思。
李无忧想要清君侧。
他就更不能让旁人过来白白送死。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沉下眸子,一副抓住了李无忧把柄的模样,
“不过你若是放我离城,我倒是可以帮你清君侧。”
“帮你找到那些隐藏在虞国深处的蛀虫,如何?”
他企图跟李无忧谈条件。
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他身上,
他微微抬起头谈条件的态度,卑微而又怀有一丝希冀。
他看得出来,李无忧带着人包围这里这么久,外面依然没有人进来,而那薛帆也被人带了过来。
这说明城中他的势力已经被控制住了,起码现在没有能力来救他。
他想自救,他想活着。
他得出城,这长京不能待了。
不过他也不会放过他们。
待他回去重整旗鼓,这大虞迟早要被他收入囊中。
他像是蛰伏的毒蛇,妄图遮住獠牙。
却藏不住外溢的野心。
李无忧看着有趣。
“不如何。”
“你觉得我需要你吗?”
“……什么意思?”
李无忧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
拆了封,摊开在他的面前……
“这是你与御史合谋在朝堂安插的一些亲信的名单。”
“看看……是不是都眼熟的很。”李无忧凑近他,
“这些……是你与朝中一些贼子之间的密函。”随着李无忧摆了摆手,一个教徒拿着一沓密函走了上来。
李无忧一个个拆开给秦瞿看。
“你猜猜我是怎么拿到他们的?”
秦瞿的脸色灰暗一片。
他的嘴唇嚅嗫,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你怎么……”
“你再猜猜这几个月我在干什么?”李无忧又问。
“为什么你叫的增援迟迟没有过来?”
“因为你的身后早已经空无一人。”李无忧上前拍了拍秦瞿的脸,残忍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老而不死是为贼。”
“你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秦瞿身后的教徒将枪支收了起来。
转而拎起了地上的大砍刀……
“不不不……小友……将军!李将军!老夫投降!投降!”
这些信件怎么会在李无忧的手上?
“你们李家将不有个规定吗?降而不杀!降而不杀啊!”
他急急道!
下一秒,
那教徒的砍刀划过雨幕!
“一会儿我的刀会砍断国相身上的绳子!所以我的刀落下的时候!国相切莫回头!”
那教徒大喝!
秦瞿怕的身体都在抖。
他一身玄黑色龙袍被雨水浇湿,他跪在刑台上,迷茫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不不不……不!”
刀起,又落!
“咕噜噜噜……”
血沾染在龙袍上。
圆滚滚的头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沾染上一片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