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主……我都干了什么………啊啊!啊!!!啊!!!!!!”
【真正由自身萌发的母爱如果能来得哪怕再早一天,那才是对维娜的救赎】
说来可叹,这是女孩第一次在陌生人的怀抱中感受到温暖。
在这之前,即便是未曾抱有恶意的接触,也只是出于对她容貌和智商浓浓的怜惜,那也是好的人,但好得不多。
身体中曾经能明显感到异常的部分血肉,在火焰的连续催化中彻底溶解开来没入全身,这种变化外人无法察觉,只能简单将女孩幸存的原因归结为幸运。
其实阿蕾莎对于母亲的临场忏悔,在病房中终于恢复意识时的第一反应是欣喜,那是小女孩这么多年里极少能见到的,母亲脸上有表情的模样。
可自那一日之后,无论关系最亲昵的祖父,还是每一次都泪流满面的母亲,都只在病房外那狭小的观望口极其偶然的略过。
那扇比薄煎饼厚不了多少的门,却复杂得像铁做的迷宫,亲情总是绕不进来,逃不出去。
【阿蕾莎好孤独,她未曾想到真正的孤独如此痛苦和令人恐惧】
疼痛不生长在身躯上,不只在神经里。
它是来来去去始终觉得女孩时日无多,是个大麻烦的医生和护士们;
是花光一切积蓄又以自身名誉在病房外给医生下跪,才让孙女没有被停下维生仪器的祖父;
是感官逐渐麻木,连替换出来血液的颜色都逐渐暗沉的身体;
是莫名从水泥悄然变成光滑镜面的天花板中,护士非人的自己身上每日替换,那被血水脓液浸得污黄的绷带。
【当你被这两者折磨得发疯却不明白应该憎恨谁时,世界也随之被你改变】
悄然间,画面不再是电视屏幕的样式,它来到床头,转身躺下,成了床上焦黑娇小人形的视角,连同身体的感官一同分享给露丝。
原来女孩已经等同于瘫痪,全身上下能感觉到并转动的,只剩下脖子和双眼…
【阿蕾莎对世界的恶念与日俱增,憎恨、痛苦和绝望揉成一团木绒被点着,在她体内燃烧】
床头柜上每日都有人送来让护士更换的花束很美,花束却在目光的注视下枯萎,惹来闲话。
专门轮换负责照顾她的护士小姐里有一位百灵鸟,美丽,温柔,换洗时从不介意她的肮脏,却在某一日在病房里抬头,突然发现自身发质枯黄,面色病态的苍白,身上的衣服还散发出煤油味。
她崩溃的落荒而逃后,那件特殊病房就彻底成了人寂之地,没有人来更换点滴,没有人来换洗衣物,没有人来开窗,让极少却从未迟到的圣洁阳光照在女孩脸上。
哪怕只是有人来开窗。
哪怕只是有人来看我。
哪怕……………………
剧烈翻涌的恨意之海里,最后奢望的小船打翻了,
满世界只余下狂涛怒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