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换成女人开始绕圈打量着露丝:“他们欺骗了我,心中的罪恶…”
“还有仇恨”
女人凑近她耳后:“令他们伤害了我的孩子,虐待她……”
有些回忆中的悲伤会随着时间淡去,有些反而会逐渐发酵成大悔莫及,比如转回露丝面前,在她身上的风衣裙和她的眼睛之间来回游移的佝偻女人,也不知道是哪一样是得到她愿意继续交流的原因:“阿蕾莎。”
这应该是她失去的那个孩子的名字,露丝如此察觉到。
“这是我女儿,莎伦”
露丝抬手的动作又让女人退后一步,她暂停示意自己只是掏出戴在脖子上的银吊坠:“她有梦游症,请你小心。”
故意没从脖子上取下来,她打开椭圆形金属外壳里女儿的照片凑近愿意探头一观的女人继续说道:“如果看到她,请你,请你让她等着我。”
不曾想,这张女儿入学仪式上一家三口合影的截取笑脸似乎触碰到了佝偻女子心里某个伤口,本就让露丝感觉不太正常的她伸手虚捧住吊坠,突然就想要直接把吊坠抢走:“噢———这是我的女儿!”
“你干什么?!”
露丝试图后退收回吊坠,哪想这女人死死抓住她护着吊坠的双手,眼眶周围莫名浮出一大圈暗红血色的双眼中居然充斥着愤怒?!
“这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比露丝矮一头的佝偻女子愣是走出了亡嗣之仇的架势来疯狂大喊着。
“离我远点!”
眼看身后就是悬崖退无可退,露丝干脆一把把这突然发疯的女人推倒在悬崖边,一时咬牙只觉得浪费时间。
其实刚动手就已经后悔了,担心附近也许还有其他民风淳朴本地人蹲守的她奔跑间瞅着破旧不堪的路旁车辆眼睛一亮,终于想起自己在此地最能倚仗的武器。
被推倒在地的女人似乎被这一摔清醒了些许没再继续起身追逐或嘶吼,就那么保持着扑街的姿势愣愣看着悬崖底部的雾气。
几粒碎石子应扑坠向崖底,没多久又自行出现在掉落前的原位,佝偻女人也没在乎这一点,因为她早就往下跳过无数次,远比所有人加起来的次数更多。
———
克里斯托弗当然不会知道,他现在正拐进去加油的这家服务站是妻子和女儿与人世间最后一次涉足之地。
他只知道这里是萨麦尔教团唯一对外公开身份的一位修士所在地,自称只负责使用合法来历的金钱采购生活物资。
确实非常合法,每一个打款到他账户上的数字都是他人经商所得,且完全自愿付出,购买的物资也确实是正常的衣食住行。
他们乍一看就像是掌握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后只在官方底线之上寻求自保的可怜人,只跟决策层摊牌战损比,硬是给自家铺出一条铁打的流水线,只要这水字换成血来读。
他直接绕到加油站后面的维修站门口停车,下车走到这个以开车为乐修车为瘾的胖老头身边直接开口:“我怎么进去?”
“去哪儿?”
胖老头手上停头没动,跟这陌生人回了句话。
男人照着倒背如流的唤醒手册问答道:
“寂静岭,我妻子和女儿去了那里,怎么过去?”
“没路可走。”
用“寂静岭”开头,再加上两个属实和自己人生有关的单词一起造句问路,被唤醒的胖老头出门来到这个躯壳后表情措辞一变:
“人进不去,不做人就可以,有了“资格”以后,到了地方再看那位的心情同不同意。”
就交代这么一件事,胖老头就继续起对自己爱车的改装,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自己嘴里说出来一样。
克里斯托弗自然清楚,就继续问道:“为什么?”
“还能怎样?”
胖老头上下打量一眼克里斯托弗,觉得这体面玩意儿应该不至于眼馋自己那上夜班的小胖闺女,干脆收手转身去洗手,嘴里碎叨着那些老生常谈:
“因为煤矿起火,小镇被关闭了,地火燃烧至今,我想你也明白”
老头递烟,男人摇头后他又接着说:“那里煤烟得劲,多吸几口没命。”
随后他就不再理会男人,掏出手机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上亚马逊溜达还能给他家的大美人儿添点什么。
懂了。
“OK,我这么说吧”
克里斯托弗从裤兜和胸前内袋各掏一样东西,并在手上磕了下门框示意看过来,用掩盖身份用的纽约市警徽和自己的银行卡看向摘下眼镜拿起刷卡pos露出微笑的胖老头:
“你就直接告诉我是哪条岔路,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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