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胞吐出第一个灾难性突变的怪物。
紧接第二个也破壳而出,第三个蹒跚而至……数字的统计失去了意义。它们成群结队,无穷无尽。只要这笼罩了天地的无垠之暗愿意,它们可以无止尽地被生产下去。
它们不再是肉墙,而是海洋。皮肤苍白如鱼皮,组叠在一起显得如此荡漾、波光粼粼。
在这一时刻,黑暗成了亘古的真理,火把通明的日熔镇反而成了异类怪胎。
不止东墙面临着这样恐怖的场景,四墙的守军都看见了这副用绝望涂写的画面。
“排场摆够了吧?”弗雷向「无生者」军团——不如说,是对操控它们前来的“某物”喊道。
受「尊主之剑」的威吓,“某物”从行走的群亡中现身。
破裂的肌肉纤维凭空舞动,以超越自然的方式篡夺了附近的血肉,用以构筑自己在现实位面的存在。
累累尸骨化作基座,供起半身焦灼、流淌着沸腾珍珠母色液体的大能现世。
它试着咕哝,然后惊叫,最后是咆哮,用来完善原不用以说凡间话语的喉舌。
身旁的数只行尸因这声贯穿寰宇的咆哮爆体而亡,新修的壁垒被震下石尘。
“汝可知我名?”它有两只硕大如柱的臂膀,另有两只干瘦的手臂抱于胸前,呈忏悔状。“以我主「无生者」绝望之名,我是祂座下的第七福音使马鲁斯。”
“「尊主之剑」,弗雷。”弗雷冷眼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大许多的怪物。
“我主注意到了你,特让我来送你安息,萃夺你人躯上不安的生命。”马鲁斯的皮肤不断被物质世界的法则灼烧,蒸腾出无数云烟。灼烂的皮肤下,涌出加热成乳白色的人脂。
它伸手抓过一把行尸,用力旋拧,一把以脊骨为心材的骸鞭赫然显现。
“你的神死了——大多数的神亦如此。剩下的怯懦神明,也只是在用信徒堆砌墙壁,苟延残喘,推迟死亡的到来。”
“那也不见得人类就要死。”弗雷从兜里掏了个小木筒出来,一左一右地抛玩着。“没有神的世界,他们会过得更好。”
“你的城郭脆弱而可笑:低矮壁垒不足顶我一撞之威;狭窄的河道能被行尸轻易填平!”
“话说完了?”弗雷握定那一枚小木筒,“继续唠,我爱听。看看你能不能聊到「灯塔」重新亮起。”
马鲁斯的嘴唇开裂,早已死去的血液泵溅出来。喉咙里不断回转着痛苦与憎恨的涡轮声不断扬升。
直到它再度爆发出一声撼天动地的咆哮,向弗雷发动冲锋。
大地因他的狂奔而颤抖不已,染上它恶毒鲜血的土壤向腐殖质转化。
每动一下,马鲁斯临时拼凑出来的躯体就像要散架:骨骼错位,筋肉断裂。可他仅仅是随手挥动骸鞭,就将遭殃的林木抽打成百块破片。
“啵。”弗雷拔掉木筒的盖子,向上高举。
火折子爆燃起来,飞窜上天空的火舌如聚束了百根烟火。城墙内的守军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团魁影在下个瞬间从所有东墙守军的视线中闪过,没人能都没看清那是什么。
它正面迎上了马鲁斯。后者想把它拨开,可与之接触的瞬间,手臂顷刻破散开来。在与它强力冲锋对撞的角力中,是魁影获得了胜利。
马鲁斯被向后击退,肉体撞翻在地,魁影毫不客气地碾掉了它三分之一的肉体,洞穿了它的身躯,落入后方的活尸堆中。
一道近似黎明的强光短暂地点亮了日熔镇。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