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轻时候无子,后宫迟迟未有动静,年逾三十才得了这么一子。
太子出生之时,二殿下的生母贵妃查出有孕,陛下更是龙心大悦,相信此子天赐福分,所以素来是极为宠溺的。
兴许是如此,养成了太子不仁的性格。
然太子虽生性残暴,却也颇有才干,若无大错,不出意外便是将来的荣登大宝之人。
可若是让这种人当了皇帝,百姓恐怖无安宁之日。
许是上天垂怜,玘王殿下倒是宽厚仁和,可天辰自立国以来便是以立嫡为储,纵然是有人暗中拥护,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然玘王殿下得民心,他二人暗中争斗并不是什么秘密,你我如今算是搅入了这场浑水,脑袋拴在裤腰上了。
毕竟太子若是无天大的过错,绝不可废。
加之陛下明目张胆的偏爱,京中无人不知,所以他日你若到了京中,切记小心,不可与太子同他门下之人对上。”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君卿停下来喝了口唐刃为他盛好的汤,润了润嗓子方继续道:“张少谨的父亲是为工部尚书张万鸣,此人是坚定的太子一派,他女儿张柔儿便是如今的太子侧妃。
只是不知为何这张少谨与玘王搅到了一块。
你所说的侍卫若当真是玘王府之人,那足以说明,玘王对张少谨是极为信任的。
不过不管是何原因,你记住,往后莫要与张家人多交涉。”
他话毕,碗中的鸡腿也晾的差不多了,便小口的吃了起来。
唐刃把君卿的话在肚子里过了一圈,默默又撕下另一只腿放于他面前的碗中。
小大夫对于京中的局势知晓如此清楚,那么他,又在这场争斗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唐刃心中再多揣测,却也未问出半分,今日这人能同他说如此之多,已是解下心防,更深的秘密,他相信总有一日,这人会亲自吐露给自己听。
唐刃轻声开口:“我明白,你放心,他日不管去了何地,我都听你的。”
见他沉默片刻,终于说话了,君卿心下暗自松了口气,他以为这人会问他别的呢。
他虽已不在京中,却是时刻观察着京中的动静。
方才的一番话,他也是带着一番私心的。
他萧怀煜若是登基,未必不是个合格的皇帝,但绝不会是一个仁君。
为君者,当以仁义治天下。
对百姓应有仁爱之心,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可以灭人满门。
他与萧怀煜血海深仇,自然盼他不得好死。
然这人虽品行不端,可却属实是有才干的,数十年培养下来的储君,皇帝怎舍得轻易换掉。
又加之皇帝年老,近些年来越发昏庸,沉迷酒色,对于自己这两个儿子暗中相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君卿心知,从自己选择要搭上玘王那条线为君家复仇开始,便注定了要卷入这场夺嫡之战。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也只剩下这条命,可以豁得出去。
压下心中思绪,君卿转移了话题:“今日太晚,你不妨就在城中住,省得明日奔波。”
唐刃却拒绝: “不必,家中还有百斤茶叶,让唐忠随我们回去,也是时候该交给他了。”
“如此也好,他二人是买来的家奴,用着放心。”
君卿闻言也觉有理,如此庞大的工量,不能总是唐刃一人干。
他倒是也想帮忙,唐刃却说这活计熏人,几次都不让他靠近灶台。
说什么他是大夫,熏坏了鼻子可就不好。
又要分开,唐刃心里暗自琢磨着,他一走,小大夫又剩下自己独自一人,以这人的性子,恐怕吃食都是清水煮煮便可。
看来他得想个法子才行。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静静吃饭,谁也未曾在开口,用过饭后,方拎着吃食回茶肆。
茶肆这会儿没什么客人,眼看着天色已黑,君卿放下吃食,等他四人吃过后便叫上唐忠,三人驾着牛车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