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的说完了,他起身,想了想今日所见之事,他还是多嘴补充了一句: “往后你一人,莫要晚归。”
“好。”
君卿表面上仍旧淡笑,可心中却在思索唐刃所言之事,张少谨竟要离开安乐县回乡祭祖,他若是离开,岂不是要将张小宝带走,如此,他精心设计了一场岂不落空。
想到此,君卿心下略微有些不安,看来他明日还要再跑一趟城中。
唐刃进了侧屋拿着衣服就出了门,山脚下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他这几天深夜都是到那里洗漱的。
将洗干净的碗筷摆上木架,君卿方才琢磨唐刃的话,这人为何让他莫要晚归?当真奇怪。
他自然是想不明白,今日唐刃在街上见了一些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甚至还有偷摸之辈,所以唐刃觉得像他这样的文弱书生若是一个人在外面落单太久,很容易被打劫。
君卿习惯了日日沐浴,他也不嫌费事,连头发一并洗了,想着那人不会那么快回来,索性便开了窗子,站在窗边用棉布擦拭头发,正好也借些风力,让湿发干得更快。
却不料他头发还没有干,唐刃已经一身水气的回来了,两人四目相对,君卿动作僵硬,勉强开口:“你..回来了。”
唐刃神色怔怔,他方才洗到一半,倒霉的遇上个老妇人洗衣服,只好匆忙上岸。
却不想回来,会碰见这番光景。
那人长发半湿的披在肩头,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 衣领慵懒地半开着,露出一片比亵衣还白的肌肤。
此时唐刃的脑海里忍不住蹦出一个词,白的发光!
从脖子到胸口,没有一处是不白的,他的眼神甚至可以看清楚那肌肤上细腻的纹理,如同上好的白瓷,泛着莹润的光泽。
君卿此时的手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若是此刻把窗子关上,倒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能强装镇定,坦若自如的擦着头发。
心下只觉得庆幸,好在他今日是先上了药,遮住了脸。
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抹白渐渐泛起粉色,唐刃才如同被雷劈到一般,他竟然盯着一个男人的胸口看呆了,顾不得多说一句,他心下只觉得尴尬,一头扎进屋里。
见他进屋了,君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猛的关上窗户,看来家里有外人在,他往后还是不能再这样任性了。
唐刃进屋后往猛灌了两口凉茶,随后往床上一躺,心跳怦怦的。
感觉到他脉搏的加快,缠绕在他手臂上的玫瑰探出脑袋,见他只是躺在床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它又缩了回去。
唐刃瞪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屋顶,脑海之中却是那一抹白色怎样也挥之不去,许久过后,他抬起胳膊,心中暗自对比,觉得还是自己更爷们些。
他把心中的那些异样归于惊讶,毕竟从前在部队里见惯了糙汉子,末世里大家也比较糙,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能白的发光,简直就像是镀上了一层滤镜。
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不知何时睡去,亦不知睡了多久,猛的惊醒过来,爬起来又灌了两口凉茶,他竟然梦见那人敞着胸口站在窗边,梦里的那片白泛着更深的粉,湿漉漉的,黏糊糊的。
直到鸡鸣过后,天色大亮,唐刃方才走出房间,他惊醒过后,便没有再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那如瓷如玉的颜色,和梦中一样,在他眼前翻滚。
与他几乎同一时间踏出房门的还有君卿。
两人对视一眼,想到梦中场景,唐刃移开视线,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却听君卿对他道:“我今日有事,你自行留在家中。”
唐刃没有问他什么事,只是点了点头。
君卿将房门关上,便匆匆出门,未曾发现他的异样。
唐刃看着他的背影离开,随后转身进了厨房,锅中还有昨晚的烙饼,只是已经冷了,他也不挑,三两口便解决了,随后也同样出门。
按照约定的时间,他今天该去取刀了。
........
君卿这边再次进了城,他来到柳峰家的巷口,径直走入,这一待,便又是一个时辰。
从柳锋家出来后行至街头,君卿忽然停在一个小摊前,这是一个卖女子发饰簪花的摊子,也顺带卖了一些男子的发钗发带。
君卿目光停在一根墨绿的抹额之上,微微有些犹豫,他昨日给的钱,那人并未收,扯来扯去也不好,想到那人不久便要外出,那一头短发属实是惹眼,他看着也别扭,若是配上一些发饰,倒是可以遮挡一二。
但是好端端的他给另一个男人送抹额像什么话?
还不等他过多犹豫,眼尖的小贩就拿起发带:“公子可是喜欢,喜欢便看一看。”
君卿还是走到摊位前,从小贩手里接过抹额,算不上多好的布料,但是做工尚且不错,上面用极密的针线绣着墨色云纹,可以看出定是出自一位手巧的女子之手。
他觉得这个抹额,和那人或许会搭配,可这般私密之物,若是出自他手送出去,属实太为怪异。
见君卿一副纠结之色,那小贩趁热打铁:“公子若是喜欢,便宜些给您,这都是我家娘子一针一线做出来的,保管耐用。”
“多少钱?”
君卿最后还是决定买下,反正那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个哥儿,想来也不会多想。
小贩笑道:“公子您给四十文吧。”
君卿还了下价:“三十五。”
让小贩立刻答应:“行,您拿好。”
面无表情数了三十五个铜板扔给小贩,君卿把那根抹额叠成一团,塞进衣袖中,还是买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