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他无法理解，在他的眼中，那是一切……是真理、是幻想，是鱼眼中的水，是蝼蚁偶然抬头看见的无尽星空……思维开始了崩溃，触发自我保护机制的陈非觉随后沉寂了所有意识，坠向（飞升）那个属于他的地方。

……

“嗬——”

仿佛窒息后重得呼吸，陈非觉从那个‘梦’中醒来，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映入眼帘的是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周围寂静的只有几声鸟叫与虫鸣声。

意识很快能够正常运转的他飞快分析着周围的环境，绿化带、居民楼还有那些常见的景象，自己应该是身处一处小区里，但这些小区的楼房却与他记忆中的那栋大楼对不上模样。

“小陈……”

一声熟悉的呼喊，陈非觉偏头看去，然后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夏永安……”

熟悉的人影令陈非觉逐渐想起了那些幻想般的真实，然后他陡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抑制的念头：自己真的脱离了鬼域吗？想到这里他越来越抑制不住这个念头，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失去意识醒来后看到的这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被扭曲后的幻象。

于是陈非觉看着夏永安说出了一个谜语，后者愣了一下随后一笑，经过几分思索后给出了一个和陈非觉这里的答案很相近的回答，答案并不重要，陈非觉终于松了口气。

“刚脱离鬼域是容易会陷入思维混乱的状态，而且因为鬼域里真幻两存的特性，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也是偶尔出现的症状之一。”

“怎么解决？”

“哈哈、习惯就好！”

陈非觉眼皮跳了一下然后转开话题：“所以鬼域已经真正解决了是吗？”

说到正事夏永安神色也摆正了起来，他点了点头：“鬼域解决了，这次事件已经宣告结束，接下来就等二科的人过来解决后事了，正好、在他们来之前你还有什么问题我趁闲着一并给你解释一下吧。”

陈非觉没有丝毫犹豫，指着他们旁边不远处地上的两样东西说道：“那两个玩意是什么？怎么那么眼熟……”

夏永安瞅了一眼笑道：“你没看错，那两个是诡物，就是和你旁边地上的那把刀是一样的东西。”

陈非觉这才想起来在鬼域中的最后时刻，他使用了那件诡物，但回到现实后，那把刺穿了自己手掌的凶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自己的手，躺在一旁的地上恢复成了断刃的样子。

而那两样……一把黑面黑杆红底的油纸伞，一堆铜钱堆到一起的玩意，它们看起来分外眼熟，不正是阴差打的伞，还有变成僵尸的李老太最开始戴的那张铜钱面罩吗？

“你以为诡物是怎么来的？它们本来就是鬼域破碎后【渊】的残余在现实中的另一种显化，从鬼域到现实，它们的形体当然会是在鬼域的时候出现过的某个物体。”

见陈非觉疑惑，夏永安解释了一遍诡物的具体出现过程，就是这么莫名，好像打boss爆出来似的，很不科学、但很符合鬼域的本质。

“那现在……”

“等、包括这把龙雀，哦、这是这把断刀的代号，这些诡物我们就不要碰了，免得发生什么意外，等二科的人来收拾就好了，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非觉知道问的是自己的偏移度，他感受了一番自己的状态，然后看了一眼鬼域中因为无处不在的偏移大概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停止工作，如今才恢复过来的偏移侦测装置也就是那块手环。

“感觉很好，也没有显示我偏移程度异常。”

老实说、鬼域破碎然后使自己偏移恢复正常的过程他并没有感受到，毕竟最后的时候他是完全沉浸到了那场不知是虚幻还是真实的会面中，那个男孩……

两人又有的没的聊了两句，别说、这种闲聊倒是很好的舒解了陈非觉的情绪，紧接着没过多久，一些人员便进入了小区中，将寂静幽暗的这里顿时照成人气沸腾的地方。

“夏队、辛苦了！”

大约是为首的一人吧，上来与夏永安握了手然后由衷的表达了感谢，接着也朝陈非觉点头握手致谢一套流程，然后陈非觉看着这群穿着西装、隔离服等不同服饰忙碌的人挑了挑眉。

略有几分眼熟，这些大概就是特事局对于成功解决的后续处理流程了，自己当大概也是被这样的一群人严密抬回特事局的吧，说不定他们里面还有当时认识自己的人呢。

这些人来了之后陈非觉和夏永安并非彻底没他们的事了，按照特事局的流程，他们两人还需要等待现场的人员将诡物等异常存在全都收容完成，放入直到运往终点也就是特事局，全程都不会有人接触的车上，他们才算是完整的结束了这次任务。

“都快晚上九点了，怎么、去吃个夜宵撸个串？”

夏永安开口提议，陈非觉想了想也不愿意回到特事局给自己安排的住处，独自一人去呆在空旷的房间里，于是便答应了夏永安的夜宵邀请。

老实说两人其实都不饿，进入鬼域到他们出来，虽然已经到了傍晚，但还在一天之内，没有那种烂柯棋局的翻天覆地，并且他们的状态好像也维持到了进入鬼域前的样子，但也不是完全的恢复，在鬼域中受到的伤也有一部分带到了现实。

不过这种虚幻到真实的转变也并非全部，据夏永安口中的真实体验而言，鬼域中受到的伤到现实中也是会‘衰减’的，譬如重伤需要进ICU的程度，经过紧急处理回到现实后只需要检查住院一段时间就好，断胳膊断腿的伤出来也不会使现实中人残疾，好歹对特事局四科的人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这也是对于鬼域未被认为是真实与虚幻两存的原因之一，不过有一样东西是会被百分百带入现实的，那就是——死亡。

当然严格来说这个说法其实也有问题，因为在鬼域中真正的死亡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不会回到现实的，一次两次的只会随着鬼域中的‘轮回’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但前几次还有着解决的可能。

要达到真正的死亡，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彻底沦陷在鬼域或者说【渊】当中，成为一具受鬼域操控、彻头彻尾的傀儡，这样的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以至于陷落在其中的人再也无法回到现实，将会随着【渊】的离开消失在另一个维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