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卫九思现在的面色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明明看着若无其事,却能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乌云压顶和山洪暴发的压力。
窗外骄阳似火,宝月斋里却好像下起了毛毛细雨,只不过这场细雨正在凝聚着磅礴的力量,让人无法预估随之而来的倾盆大雨到底何时才会最终落下。
“姑娘,月头楼里进了一批新款绫罗裙裳,其中有一件翡翠烟罗裙是我们东家设计的,仅此一件。要不我领您过去瞧瞧?”金喆听到阮初音有说想买衣服,连忙顺着坡下。现在的气氛诡异得让他胆战,真怕这位阎王爷一会儿火气上来把他们楼给掀了。
又偷偷瞄了眼阮初音,心里不禁为她捏了把冷汗。
那么能花钱的主儿就该跟着他们东家,她就是想要整栋楼都行!
呸呸呸!想哪儿去了!卫阁主的人也是可以随便肖想的吗?
虚空之中,两股力量暗暗对峙着,谁也没有率先打破。
阮初音微微侧着脑袋,心平气和地看着卫九思,不急不躁地等他做出反应。
卫九思也学着阮初音的样子,安安静静地与她对视。一双大手负在身后,右手的五根手指不停地在左手掌心敲打着节奏,心里的愤怒值早已飙出九霄。
不买吧,肯定会被这个女人瞧不起。
买吧,兜里揣的这沓未必够,一会儿结不了账,照样会被瞧不起。
此时,他脑子里已经不再是单纯地权衡着买与不买,而是娶与不娶的问题。
老阁主年轻那会儿看中一个姑娘,砸了鼻祖半生积蓄也没能把人娶回来。所以他这辈子念叨最多的就是“天下女人最烧钱”这句话。
卫九思觉得阮阮比老阁主的心上人更能烧钱。才出来逛一次街,一座大别苑没了。虽然今日是他自找的,但是按照这个花钱速度,不禁有点怀疑自己能不能养得起她了。
突然间,他看向阮初音的眼神变了,觉得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白兔,而是他祖宗。
“一共多少?”
场面在沉寂了一盏茶后,卫九思终于发话了,清冷的嗓音徘徊在偌大的宝月斋里显得既缥缈又空灵,仿佛淌过了岁月的长河,充满了无尽的沧桑。
金喆呼吸一窒,猛地将视线转了过去,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什么意思?莫非卫阁主真要全部买下?
这。。。这。。。大买卖啊!发财了发财了!他金喆要崛起了!下个月宝月斋大掌柜的位置非他莫属!
他迅速抄起一旁的算盘埋头算了起来。
啪啪啪~~~啪啪啪~~~
清脆欢快的算珠声在楼里响起,接连不断,铿锵有力,极富节奏。
阮初音瞅着那一颗颗黑色的小珠子在金掌柜手里来回滑出了残影,惊叹地揉了揉眼睛。
“金山”遮月,埋葬太阳。
金喆胖嘟嘟的手指在算盘上轻舞飞扬,眼中闪烁着两簇橙红的火苗,心无旁骛地与一堆数字做着激烈的斗争,撒下天罗地网力图把它们一网打尽。
为了杜绝漏网之鱼,他整整核算了三遍,才满意地把数额写在纸上缓缓移到了卫九思面前。
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好奇地跟着凑了过去,定睛一看,眼皮狠狠一跳。
十五支宝簪:一万八千两
八枚宝戒:一千二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