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际微亮,贯穿学院镜湖的长廊里,不再有一个恍如谪仙的飘逸身影,而在临湖的山林高处却多出了一对璧人。
云慕沿着学院内山临水一面攀援而上,而苏静璇则从所住公寓缓步上山,绕过寻常路径在密林更深处一块平整巨石相聚,这是两人约定的日常。
看着斜靠在一株翠柏,一脸坏笑的云慕,苏静璇羞恼着上前,像只自投罗网的小鹿,扎进怀里还得献上香吻,吃谁的醋不好,吃婆婆的醋,这是作为那天误会“俏佳人”,还踩了他一脚的惩罚。
“怎么样?现在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两人攥着手,云慕运转起体内气劲,轻柔而厚重的冲击着苏静璇的眉间“意窍”。
传说“意窍”又称天目,发育之初具有人眼的一切结构与感光特性,只是后来越来越退化。云慕遵从家传的小册子一步步摸索过来,并不会纠结这些传说、原理,因为他自己就是结论,所以没法告知苏静璇为什么这么做,而只需要照着做。
本可以将气劲的流转线路教会苏静璇之后,任由她依靠本身的内息慢慢提升,但无论是近在眼前的星域机甲对抗赛还是王教授的研究,苏静璇都固执地选择了让云慕以近乎急功近利的方式帮助她提升能力。
而每天她还要作为王教授的研究对象一次次重复刺激,虽然只过了半个月,明显能看得出清瘦。
面前的苏静璇闭着眼,漂亮的双眉不断凝散,额头隐隐渗出汗珠,不时会猛地用力以至于捏的云慕都觉得生疼。
“不要勉强,慢慢来!”
“没事!”
苏静璇缓缓睁开眼,对云慕的关切报以坚韧的笑容,似乎只要见到这张算不上英俊,但绝对从容的脸庞心中就无比安心。
随着前额的炽热加剧,她能感觉到曾经只在四肢经脉里流转的暖流,其实并不安分,所到之处都会激起旁支阵阵酥麻,如同大江泛滥必定引得小河湍急,只是一来自己的感觉还不够清晰,二来这江河水流还是太过舒缓了,与云慕的滂沱巨浪不能相比。
这种变化带来的感觉就是自己对身体的了解远超以往,更确切的说是超越了通常意义上的触感,达到一种内视。
人对体外的感知依靠遍布全身的皮肤,但人却还有一种“存肢效应”,科学将其定义为某种心理变化。既然明明已经失去的肢体,大脑还能保留一定时效的存在感,是否意味着人的意识并不仅仅只靠触觉,而是在触觉之上还有更高明的感知环境的方式,既然能够存续,未必不能延展。
聪明的苏静璇这般理解,也就能够想象一旦延展这种感觉到整个机甲,那就真如眼前这张明朗的笑脸说的,“人机合一”了。
轻轻抹去额头汗水,重又闭上眼,苏静璇微红的脸上已是一片宁静。
......
从山顶眺望地平线,一轮暖阳缓缓升起,首都星从夜晚的斑斓中完全醒来,到处是林立的建筑幕墙反射的日光,温暖而充满朝气。山下湖面的白雾也渐渐消散,露出波光粼粼的底色,环湖便道上渐渐多出了晨跑的学生。
过去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应该分别回了住处,而此时已经浑身湿透的苏静璇习惯性躺在云慕怀里,周身感觉温暖。
坐看山下这副生机勃勃的光景,仿佛回到了前进星的崖畔,只是风不再凌冽,入眼不见苍茫。
苏静璇安静聆听,有些向往狩猎星头顶的离子风、脚下的流云、闪着荧光的飞虫......还有顶着冰雹飞翔的傻鸟以及两个饥肠辘辘的吃货......
“那个老赵就这么走了?不声不响。”
“是啊,我想他一定正在某个地方调戏着姑娘,胸很大的姑娘!”
云慕仰望着天空,两颗卫星淡然的挂在另一半天际,以老赵最喜欢的形状和距离,只是略微一大一小显得不够完美。
说着手臂很自然的送到苏静璇嘴边,一说到这样不着边际的话题肯定是要遭罪的,不如主动些、大度些、认错态度诚恳些。
苏静璇红着脸并没有动嘴,虽然心里很怀疑是不是身后这家伙自己的想法,就像前进星攥出的那台“战卒”一样,但有总比没有强,羞涩的她揽下云慕的胳膊抱着,信心满满。
云慕似乎感觉到学姐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不过有便宜不占那就是傻了,于是又笑着问了个十分正经的问题:“呵呵,你知道‘特区’的情况么?能不能和我说说?”
自从那天和老人谈话之后,云慕就查询过关于“特区”的资料,可是除了疾病、混乱、隔离......这些触目字眼,没有任何算得上有用的信息。
所谓“病区”,在现代医疗条件下,还有什么病是需要采取如此严格的隔离措施,导致“特区”和现有星域各国的关系远比距离来的更为疏远。如果老赵真是来自那里,他又是怎么到的共和国,怎么有的正常身份,云慕很不理解。
反倒是自己和元帅口中那名军人的关系,云慕细想起来觉得并不是特别重要,毕竟那里是星际移民的起点,有个同宗同源的“远亲”很合理,只是碰巧都学了那篇口诀。
“怎么忽然问这个?”苏静璇慵懒地昂起头,疑惑着说。
云慕低头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没什么,好奇而已,很多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说是‘特区’,知道的又大多称之为‘病区’,现有的医疗技术难道还治不好那里的病?”
知道他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既然问了肯定有他的原因,苏静璇没有追问只是想了想道:“只知道是种罕见的基因疾病,好像自新历158年开始,星域议会就一致通过了限制人员往来的议案,想从‘特区’过来很不容易,而且身份证明都会备注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