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村，村公舍。

老村长认真听了陈卓的叙述，沉吟一阵，说道：“所以，那个乌蒙山山主便跟你回来了？”

陈卓点头。

“听你的描述，他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

“呃，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

然后，陈卓和老村长同时看向一处角落。

我们的乌蒙山山主郁闷地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看到二人看他，轻哼一声，转过脸去。

老村长站起身，走到山主面前。

山主斜眼瞪着老人，桀骜不驯的表情摆明了一副“你要怎样”的态度。

“你可记得，前任乌蒙山山主许下的约定？”

山主大人瞳孔骤然收缩，惊骇地看着老村长。

老村长淡淡的一句话，落入山主耳中，无异于半空中一记惊雷。

那时，他还小，陪伴在母亲身边。

年幼的他只记得，某一天乌蒙山忽然来了一位极其恐怖的人类修行者，几招之内便将实力强大的母亲降服。

据那位修行者所说，他已将周边百里内的妖兽一扫而空，因母亲安居乌蒙山内，并无侵扰人类的劣迹，故而可以考虑放母亲一命。

于是，母亲和那位修行者订下约定，只要他们母子不做出伤害人类之事，便可继续待在乌蒙山修行。

直到有一天母亲离开乌蒙山，将山主之位传给了自己。

然后，此时此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灵力浅薄的人类，忽然提起那个并无第四人知晓的约定，怎么不让他又惊又骇。

“你、你、你究竟是谁……”

老村长神情严肃起来，继续问道：“我问你，乌蒙山山主可记得当年的约定？”

山主张口结舌，好半晌，终于低下头，战战兢兢地说道：“在下记得。”

“既然记得，为何毁约！”老人语气转厉。

山主呲溜一声滑跪在地，俯身叩首。

“也罢，幸好未酿成大错，还与我这后辈订下主仆协议，算你蠢物有蠢福，交出你的妖灵精血！”

山主浑身一颤，不敢违逆，张开嘴，一滴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口中飞出，落入老村长掌中。

老人转手将那滴精血递给陈卓。

“服下即可。”

陈卓拿起桌案上一枚果子，一边吃，一边看老人和山主的对话，跟看电影一样。当老人将山主精血递给自己，他想也不想便接过来，依言服下。然后，他感觉到自己与山主形成一种血脉关联，而且只要自己一动念，便可置对方于死地。

陈卓福至心灵，脱口道：“既然你的本体是一只云豹，那以后便唤作‘宝云’吧。”

宝云身子一僵，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规规矩矩应了声“是”。

老村长说道：“现在，我和陈卓有话要说，你退下吧。”

陈卓一转头，发现原本跪伏的宝云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老村长走回陈卓身边，坐下，指着陈卓，摇头笑道：“你小子，真的是傻人有傻福。”

“呃，前辈怎么个意思？”

“那只云豹实力不弱，若非你以血脉天赋出其不意地击伤他，恐怕你早已被他吸干灵力而死。”

经老村长这么一说，陈卓有点后怕，不过，既然已经降服了宝云，那便无后顾之忧了。

“前辈，我那血脉天赋到底为何，还请告知。”

“料到你会问了，告诉你也无妨。”

老村长轻捻胡须，露出追思之色。

“咱们沿海二十余家的血脉天赋的源头，还要追溯到上古时代的一位强大修行者，名号丰吾。那时节，人类与妖族纷争酷烈，这位丰吾大人仅凭一己之力，便斩杀妖族高手万余，是一位名副其实的杀神。后来，丰吾陨落，而他的埋骨之地，便是这沿海一带。他的肉身与灵力，化作养料，滋养此处土地。以后有人类迁徙于此，生于斯长于斯，耕耘饮水，久而久之，便受到影响，有了天赋血脉。”

陈卓有些恍然。在前世，有“女娲撮土为人”、“盘古化作大地”的传说，而在今世，亲耳听到一位上古大能身死后的精魄与血肉，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而且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一瞬间，陈卓有一种幻想照进现世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