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九章 想要有个宀。(1 / 2)追梦人之半梦居首页

居希平在红宛的招生中仍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买菜回来的路上,周季山问:“你是想去船上呢还是跟爹爹待在红宛呢?”居希平换胳膊提了一下菜篮子,说:“我也只能去植坝了,厂里有名额,我也进不去。”周季山对她说:“要么你跟爹爹在家看店?”居希平不在红宛的这几年,周季山开了一家小卖部。居希平不是没有想过,但她知道,自己的志趣并不在一间小卖部里,她想起居照宽曾对自己说的话,于是对外公说:“爸爸之前说我要是考不上的话,就给他打打下手,我想他业务多,我能学点做生意的经验,以后跑跑业务也不错啊。”爷孙俩路过侄儿们的家门口时,见吕增华,周庆树端着碗在门口吃早饭,曹辛红则拿起铁锹准备去乡下的地里干活,周庆树开玩笑道:“她大妈,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曹辛红认真地说:“不要你去。”吕增华听见了脸上虽然笑着,但吃醋道:“你就喜欢跟人家开玩笑,人家要去忙,关你什么事,我们吃完一会儿还要下荡去呢。”周季山走上前,看着他们碗里的粥,问:“没有咸就就啊?”吕增华礼貌地寒暄后,笑着说:“有的,之前腌的菜都吃光了,今天就光粥吃吃。”周季山对她说:“一会儿到我家去拿点咸鸭蛋。”吕增华客气道:“不了,不了。”

回到船上的居希平突然变得越来越忐忑不安,因为自己的成绩,居照宽对她冷了好几天的脸。前途好像一片迷茫,变扭着,挣扎着,重新回到植坝的她感觉住在了冰窟窿里,每天看见父亲还要提心吊胆的。为了不被责备,她现在是全家第一个起来的人,淘米煮粥后便坐在艄后头洗着一大家子的衣服。周信文拿着香烟走到艄后头,看见女儿像擦藕似的洗着衣服,立马对她说:“不是这样洗的。”说完,周信文演示给她看,一边说:“你看,往下搓的时候手掌要打开。然后衣服也不能像你刚才那样球在一起,要把它摊开,再一段一段地搓。”居希平应了一声,说:“知道了,我来吧。”周信文起身在脏衣服上揩了揩手上的水,说:“猪喂过了吗?”居希平回答说:“还没呢,等衣服洗好了给它烧。”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父亲眼中的闲人,她又对母亲说:“妈,你把每种型号的锅的价格写下来给我哦,我一开始记不住。”周信文应了一声,然后笑着说:“你妈我不会写,等会儿我告诉你,你自己记下来。”

没事的时候居希平就在舱房里看看书,听听音乐——“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倔强的旋律,融合潘美辰独特的嗓音,一瞬间撞进了居希平的心里,她认真地把歌词抄在本子上。忽然,一阵雨落了下来,居希平赶紧放下笔,走到岸上,小猪躲在摊子下面哀怜的样子哼哼唧唧的,居希平把帆布盖在摊子上面,为了防止风大,又拿了块砖头压在帆布上,她蹲下身子看着小猪,笑着对它说:“不怕不怕,这下淋不着了。”

听说张可能成了瘫子,居照宽还很不相信,他特意打着伞上街去看看。走进“可能农具配件”门市里,居照宽喊着:“老张啊,买东西咯。”见没人应答,他又往里走,听见锅铲子的声音,他笑着打招呼,说:“这个弄的是早饭还是午饭啊?”老张媳妇回头,忙笑说:“居师傅来啦,快坐额。”她拿起碗盛起锅里的粥,接着说:“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早中饭一顿头。”见居照宽的目光搜寻了一圈,她又大声喊着:“张可能啊,吃饭了。”然后对居照宽说:“他在房间里看电视呢,一会儿我端进去喂他。”居照宽问:“我听说他身体不大好,过来看看他哦。”老张媳妇一脸憔悴地对他说:“唉,去医院看的,医生也说不出个毛病来,我问医生是不是中风,医生说不是的,固定是查不出到底什么玩意头子。”居照宽观察到她的耳饰戒指都没戴着,便委婉地问:“是不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老张媳妇叹了口气,面露些尴尬地说:“是你居师傅我才说这个话的,之前他收了人家一袋子铜,小年轻不晓得,把家里的两块金块当成铜混在里面卖给张可能,他一贪心就收下来了,后来小年轻的父亲发现家里的金块没有了,问了儿子之后就过来找张可能了,他就不承认吧,没有多长时间,他就不正常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故意这样拿我们开心的,后来我发现不对劲了,一直到现在,他连话都不怎么会说了,吃饭都要我喂他吃……”老张媳妇正继续说下去,居照宽走进张可能的房间,看见他正躺在床上,居照宽走到他的床边笑着问:“知道我是哪个啊?”张可能歪咧着嘴巴:“啊啊哦哦”地点着头,他努力张口想跟居照宽说些什么,可怎么也说不什么来,他替自己着急,又恨着自己,眼泪从眼角滑落。居照宽看着老张媳妇说:“他还晓得我是谁呢。”老张媳妇说:“他晓得呢,就是不会说,他现在跟个痴呆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她又招呼说:“你坐下喝杯酒啊。”这种场合,居照宽只客气地说:“不了,不了,我马上去剪头发呢,头发长的可以做鸟窝了。”老张媳妇端着碗,用勺子舀着羹一口一口地喂他,一边又说:“他也能自己吃,就是一个人的话是吃一半糟一半,掉的衣服上地上块块都是。”居照宽见此情景,也是可怜不已,但他却气愤地说:“唉!他不贪多好啊!”老张媳妇认命般地叹了一口气,居照宽担心自己话说重了,又转脸笑着对张可能说:“多吃点,下次过来跟你喝两杯。”张可能苦笑着,咿咿哦哦了几声,居照宽起身说:“你们先吃吧,我也去剪头发了。”老张媳妇说:“嗯呢,有时候来玩。”居照宽说:“好的好的。”一路上,居照宽的心里还在想着张可能的事情,也将他的病症和放苍人的做法联结在了一起,正当他要走进剃头店的时候,邮递员喊住了他:“居师傅啊,给,正好有你家的一封信。”居照宽拿着后看了看信封上的署名——居希平。他先将信揣进口袋里,理发师纪师傅喊着:“居师傅啊,来剪头发啊,你等一下哦,我带他这个胡子光一下就好了。”居照宽笑着说:“没事没事,我正好先弄根香烟。”

居照宽手上拿着信准备给女儿,当他看见女儿本子上的句子,顿生怒气:“你写的什么东西,你哪里没有家了?”居希平解释说:“这是歌词,潘美辰唱的,我觉得好听抄下来而已。”她觉得爸爸简直不可理喻,总是不先听解释就责怪人,赋闲在家的时间里,父女俩的摩擦也越来越多。

居照宽尴尬地把信给她,说:“那,乐清远又给你写信了。”他还顺便笑了一下夸赞地说:“字写的挺好看的。”居希平看见自己的信被爸爸拆开看过后,生气地说:“你怎么能拆我的信呢!你这是犯法的!”居照宽听到女儿对自己的指责后气势汹汹地瞪着,眼神锋利地说:“啊!我犯法啊,那你喊人来抓我啊,告我啊!”居希平既害怕那眼神后的风暴,又不想跟他多烦,拿着信坐了下来,居照宽也没再多说地离开了。

居希平气着拆开信:

希平:

展信好。给你寄了第五封信了,一直没有收到你的回信。但我还是想提笔写信给你,以后可能给你写信的机会也少了,因为我正在犹豫到底是在店里学个技术呢还是去当兵呢?我想去部队里锻炼锻炼总是好的,只是以后大家再见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今年里下河又发大水了,水都淹进屋子里了,我想起我们上学的时候,那会儿发大水的时候也淹进了教室,见凳子都胖起来了。说到上学,对了,告诉你一件红宛的大新闻,多年前杀害姚雨的凶手终于破案了,你肯定想不到凶手是谁,就是教语文的那个老头,他供出姚雨那天去他家借板凳的,可怜她遭遇不测,被强奸后尸体还被埋在他家的窝屋门口,真是恐怖啊,还有另外两个女学生也是他杀害的。

还有一件喜事告诉你,卞玉泉和衡四梅结婚了,他俩一毕业就先定了婚,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还有吴桂勤,听说也谈了对象了,大华去了船舶配件厂,小华去了扬州。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前程,我想,你是一个有理想的人,你一定也会有一个美好的前程的。前天路上我还看见你爹爹了,他老人家身子骨还挺硬朗的,拉着周帅,周莺买早饭吃,就是他的耳朵好像越来越不灵光了,他现在助听器也不带了。

其实红宛还有多事情呢,信里不能一一详说了。最后祝你一切顺利,事业和家庭的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相信你一定会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乐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