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文化从古至今都大同小异,妊抱枝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虽说武周女子为深闺礼教所束缚,当众起舞被视为有失体统,但是她妊抱枝追求的从来不是所谓的体统。
她今日不但要跳,明日还要将此事刊登在报纸上,让这全京城的百姓都瞧瞧,一个女子究竟能离经叛道到何种地步!
妊抱枝的确没有什么舞蹈天分,其她的舞种她学不会,剑舞倒是学得飞快。
不过,如今姒江愁站在自己身前,她突然又产生了些别的想法。
妊抱枝身子略弯,朝龙傲天作了一揖:“龙主事的命令,在下岂敢不从?只是在下舞技实在粗鄙,久闻姒娘子一舞惊鸿动四方。若是姒娘子能与我共舞,我想,应该能弥补在下舞艺的不足之处,龙主事以为如何?”
龙傲天十分享受妊抱枝恭顺的模样,想到有姒江愁舞艺的对比,妊抱枝的表现定然会更加滑稽招笑,遂大手一挥:“愁儿,你便与妊大娘子共舞一曲。”
他又问道:“不知妊大娘子想要表演什么舞蹈?”
妊抱枝微微一笑:“某乃粗人,身板僵硬,只会剑舞。”
龙傲天淡淡“嗯”了一声,吩咐道:“赐妊大娘子长剑一柄,愁儿纤纤素手,孱弱无力,便不必持剑,只与妊大娘子配合一舞即可。”
屋外,沉甸甸的乌云终于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哗啦啦地倾斜而出,堂中顿时暗了几分。
筝声骤起,清亮激昂,恰如凤鸣九天,直冲云霄。
妊抱枝手持长剑,英气逼人,长剑舞动矫若游龙。
姒江愁身姿纤细,轻盈若柳,红色水袖飘逸如云。
琵琶声紧随其后,明亮快速,如战鼓催征,激荡人心。
剑尖如电,剑影如虹,红色的水袖亦收起了先前的柔软,在空中凌厉飞扬。
在二人交互错身的瞬息,妊抱枝倏忽抽剑直直刺向姒江愁。
姒江愁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旋即那星点的笑意被哀婉取代,她竟不躲不避地迎上了剑尖。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心跳都随着剑尖的逼近而停滞。
龙傲天霍然起身,怒声呵斥:“放肆!”
但堂下二人恍若未闻,谁都没有在乎这一声怒喝。
在一众惊魂未定的目光下,剑尖即将触碰到姒江愁前胸之时,猛地被收回。
妊抱枝单手将姒江愁揽入怀中,狭长的眸子微眯。
她虽未开口,但姒江愁已然读懂了她的眼神,她借势环上妊抱枝的脖子,附耳轻声道:“愁儿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避?”
她们在短暂的接触中对视,眼中是心照不宣的试探。
雨势更盛,如注而下。
姒江愁推开妊抱枝的胸膛,在二人的距离即将拉开之时,妊抱枝同样在她耳畔低语:“你的血是什么颜色,我很好奇。”
姒江愁唇角略勾:“何必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