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和二年,春。
汴京城春寒料峭。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在富饶繁华的大周,也不能避免百姓孤苦。
站在汴京城下,秦骧身着一身威风凛凛的盔甲,面庞虽嫩,一双鹰眼却目不斜视,犀利如同霜刀。
城门前,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正排着队,不少都拖家带口地急等着进城。
以防他们闹事,他得盯着点。
“秦贤弟,你猜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
顾明站在秦骧身侧,目光左右打量着流民,嘴上也不闲着。
秦骧目不转睛,利落回道:
“西夏边境。”
顾明转头看了秦骧两眼,好奇道:
“秦贤弟你怎么看出来的?”
秦骧直截了当道:
“前几天就陆续有流民进城,和城外这些人打扮相似,我曾问过来历。”
这些天他看到的流民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基本都是从三关镇附近逃难来的。
顾明眸子一暗,他已经猜到流民逃难的缘由。
“看来朝堂上的大人们又有的忙咯!”
调侃完,顾明又抬起头,笑着看向秦骧。
“秦贤弟,西夏进犯,陛下必定下令招兵,你倒是省了诸多麻烦。”
“只是小弟还是不解,你好好的读书人不做,为何非要去战场以身犯险。”
秦骧扫了顾明一眼,目光坚定道:
“为了家国,为了自己。”
顾明摇摇头,神色颇有些失落,哪个男儿没有为国上阵杀敌的豪气。
可家中还望着他能袭爵襄阳侯,不可能放他参军。
秦骧见顾明有些低落,正欲安慰他一番,不巧城上走下来一位将虞候。
“谁让你们说话的,全都给我站好咯!”
将虞候言语间像是在训全体守军,但他的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秦骧。
城下守军不由纷纷远离秦骧几步,以免殃及池鱼。
只有顾明看着来人,面色不善地眯着眼。
将虞候下来就一脚踢在秦骧盔甲上,盔甲被踢的哗哗作响,但人硬是岿然不动。
秦骧面色未变,只是瞄了此人一眼,将他样貌记住。
而将虞候被这一瞄,竟有些胆怯,不由后退几步。
回过神来,见守卫都在偷笑,顿知失了颜面。
将虞候红着脸,有些气急。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顾明正盯着,也不好再动手惩戒。
随即,他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大声训斥几声后,便急忙离开城下。
眼见将虞候走人,秦骧松了口气,这人不会回来了。
顾明拍了拍秦骧的盔甲,梆梆作响。
“秦贤弟,你这身体怎么养的,刚来时还见着一般,现在连重踢都踢不动了,难怪想着拿军功。”
“那有怎么养,之前不过伤病初愈罢了,现今养好了。”
秦骧笑了笑,轻拍了拍盔甲上的脚印,便继续盯着流民。
到了日渐黄昏,守城禁军交接换班。
秦骧跟着队伍走到城中厢房,在自己的木柜前脱下沉重的制式盔甲,还要将它摆好。
等穿上自己的外袍,他向着顾明正式告别,接着便大步离开。
他急着要去东昌侯府要回契约,顺带领今日的十文工钱。
十文钱,在如今的大周物价里,只够买只鸡。
谁让这个大周王朝的经济繁荣且膨胀,要不是皇家没有那一贯重文轻武的钢印传统,他都以为大宋被打的改了名。
秦骧回想这个月过的日子,还真是不如上辈子一根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