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须谋划?尤氏以为没有留下线索,便再闹得如何大,也无关痛痒。殊不知犯了皇兄的忌讳,就算只有嫌疑,也难以脱罪;何况齐滨……绝不会让这件事牵扯到自己身上。”
“是啊,麒麟场是何等地方,连定王都不敢插手其中事务,也不知,这定王妃哪里来的胆子?”
像是想到了什么,楚璜沉默了一会儿,往前走去。贞吉紧跟其后,良久才听他无来由感慨了一句:“有的女人,再如何跋扈也总有人愿意包容;有的女人,她的懂事只能平白被人利用侮辱。……有的臣子,备受圣心青睐,年纪轻轻便能平步青云;有的臣子,胆战心惊,却终生渡不过浅膝之河。这也许便是幸与不幸的分别,就如同这世事一般难以说清。”
何况,这事也许就是赵势暗中引导、一手促成,以图借力打力。如若尤氏只会用一些妇人计策,赵势难以对她做些什么。不痛不痒的计谋,轻易就能压下,太过计较反而让人有机会反过来攻讦于他。只有激她触犯楚帝的逆鳞,才能让她受到些教训。
贞吉道:“主子后一句是在说赵世子吧?如若赵世子说不上平步青云,古往今来恐怕就没有人说得上了。朝中文官之中,手握实权的百官之首尚书令是其舅父;他又求娶了柳家小姐。如今陛下令他领兵出征、赶赴洛城,这份恩宠和期盼,对自己的亲子侄也没有这般关照的。如若是我,此刻也定然忍不住出手要给他使使绊子。”
男子似是听到了什么不愿听的话,拳头蓦然攥紧,眼中闪过一抹阴沉。他道:“走吧,也该启程去洛城了。”
贞吉敏锐地察觉到男子语气中的不悦,将心中的疑问吞了下去。不知从哪天起,主子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从前他大胆起来,都敢和他犟上几句嘴。如今只是一看到他沉着脸的模样,就忍不住心里发怵。
虽然万事齐备,但赵势想起碧清那不太灵光的脑袋瓜子,就有些放心不下。果然,在他来到柳府之时,已空无一人。柳管家、桃浅还有几个小厮,都被打晕了放倒在地,只在柳归舟的闺房中留下了一个记号。
赵势出门之时,城外燃起三抹稍纵即逝的红色烟花,悄无声息,他骑上马直奔城门而去。
杨嬷嬷坐在马车前,两人驾着马车匆匆出了城,徐志行扬起马鞭,却抽到了路边的泥土地上,卷起了一阵尘土,“杨嬷嬷,这我不太会使啊,你来吧。”
杨嬷嬷接了过来,“本来也没有少爷来驱马的道理,少爷就进马车内好好坐着吧!”
徐志行暗笑这杨嬷嬷简直蠢极,撩起衣袍进了车厢内。车厢内躺着一个肤若凝脂的美人儿,纤细的腰身盈盈不足一握,正是他肖想已久的三表妹。徐志行眼中带着浑浊猥琐的笑意,一步步走近。才刚伸出手,一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石子突然打在了他的手腕上。
“哎哟!”徐志行捂住手直叫唤,“痛死我了。”
杨嬷嬷掀开车帘,“五少爷,这是怎么了?”徐志行眼神闪烁,“没,没什么。车里黑,不小心磕了一下。”
徐志行四处看了看,狭小的车厢内一览无余,只有风吹起车帘时不时有落叶被吹了进来。徐志行迫不及待地要扑向躺在车厢板上的小娘子,突然又是一颗石子,直直地打向了他的脑门。力道之大,马车颠簸,让徐志行一时头晕眼花,站不稳脚往后倒去。
杨嬷嬷正在驾车,马车本就狭小,倒下的徐志行直直地砸上了杨嬷嬷。成年男子的重量压弯了她的脊背,“哎哟,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天色昏暗,杨嬷嬷被身后的动静吸引,一时之间没看清路面,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颠簸后,马突然停住,杨嬷嬷没稳住身子掉落马车,摔了几里远才停下来,捂着腰已经站不起身,痛得直叫唤。倒是徐志行被车帘拖住了一时片刻,马车急停时才横着从车上摔落,只是人就这样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