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势进了宫,圣上面见他时,着着一件深紫色的便服,正命人将一幅画挂起来。“你来的正好,于止,来,过来与朕一同欣赏欣赏这幅《日落御马图》。”
“遵命。”赵势恭敬行礼后,走到楚帝身边。画上斜挂着一抹夕阳,远方连绵的山势下,是一片广大平原,一个颇显老态的守将正在落日下吃力地驾驭着胯下之马。
楚帝指了指画,问赵势,“猜猜,这是谁作的?”
“高大人素善丹青,双钩一绝,其画特长于以疏画密、以密显疏,画上又画着边将御马,除了高大人,我楚国怕是再没有第二人能画出如此的意境、有如此胸襟了。”
楚帝无奈地指了指画,回到桌旁浅酌了口茶,笑道:“意境有,胸襟少了些。这个高建兰啊,又来跟朕抱怨了。说他老了、骑不动马了!”他转头瞧了瞧赵势,“于止,你来找朕是何事啊?”
“陛下,能否准许臣在画上添上几笔?看完,陛下自然就知道臣所为何事了。”
楚帝眉梢微挑,知道赵势是个稳重的性子,放心地挥挥手道:“画吧,你们几个孩子都是白老教出来的,除了朕的四公主,就数你画得好。不过朕要提前和你说明白,要是画得不好,高建兰那里朕可不帮你说情。”
尊者的玩笑让赵势嘴角挂上一抹亲近又恭敬的笑意,道:“请陛下静候。”赵势接过一旁太监递过来的笔,在画上勾勒了寥寥几笔,又添上些许颜色,顿时,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将就变成朝气蓬勃的少将,整幅画原本暗沉的色调也被亮橙的朝阳取代,毫无违和之感。
楚帝越看越满意,“好、好,画得好。好一幅《朝阳驰马图》!”
赵势趁机下跪请命,“陛下,听闻大乾在高阳一带布兵十万,意图进犯我楚国边境,于止自请前去战场,戍边安境!”
楚帝早有此意,却仍旧试探问道:“去凉州,没有你的父王庇佑,你也愿意吗?”
赵势道:“臣并非仅仅为定王府的世子,更是陛下的臣子。陛下圣德在上,何需他人庇佑,惟愿提携玉龙、以报君恩。”
楚帝静静地看了赵势一会儿,嘴角的笑意渐深。他向来喜爱赵势的性格,与其说对他是臣子的看重,不如说是对晚辈的欣赏。“你既为赵氏子弟,在军中磨练这么些年,也是该上战场,见见真刀真枪了。不过朕不会许你任何特权,能取得什么成就只看你自己。于止,赵氏男儿世代热血忠勇,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看着这位曾多次庇佑着自己的帝王,赵势伏地叩拜,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于止定当竭力,不负陛下厚望!”
楚帝让他起身,又拿起一旁的画细看了看,转头却瞧见赵势仍然跪在地上。像是想起了什么,楚帝笑道:“你画填得好,朕想赏赐你点什么。说吧,有什么想要的。”
“臣确有一事,想请陛下成全。”
“哦?何事?”
赵势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婚书,这样的动作让楚帝不免有些惊诧。“祖父早些年曾为臣定下一桩婚约,臣想请求陛下,待到于止得胜归来,赐婚于我与柳氏女!”
楚帝微微眯起眸子看着手上的婚书,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权衡着:“若是你没有得胜归来呢?”
“如若臣并未得胜归来,那定是马革裹尸而归。那时,请陛下,解除我与柳氏女的婚约,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尽管只是将这样的话说出口,赵势也忍不住心脏抽痛。
“好,这才是赵氏男儿应该有的样子!朕允了。于止,朕命你早日得胜而归,如若不然,朕便将柳氏女赐给老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