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渡边俊就麻烦了,他是妥妥的暴行罪。如果只是跟雅库扎打架那还好,道上的人讲规矩,打输了也不会报警,就怕遇到长岛刚志这种懂点法律的无赖。据说他已经在找公诉律师,准备起诉公务员了。
在伏见鹿停职期间,源玉子一直在安慰他,说雪村葵花跳楼不是他的错,让他不要自责;还说自己一直在劝署长,有所进展,对方已经心动了,再努力几天,署长说不定会回心转意重视此案……
伏见鹿一直没回话。
等源玉子唠叨完后,他关上房门,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其实他一点都不愧疚,雪村葵花想跳楼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没见过跳楼自杀的人。
上一世他就遇到个讨薪的农民工,绑架了老板的儿子,站在楼顶声嘶力竭让承包商还钱。
“我女儿都要病死了!我就想大年三十给她买顿饺子!那是我自己的血汗钱,我拿回自己的钱我有什么错?!”
那男人喊完,底下就有人在喊,说你女儿已经死了,昨晚发高烧刚没的,不信你放了人回家看看。男人听完,愣了大概五分钟,他松开人质,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了。
伏见鹿当时是开发商的辩护律师,他也是要赚钱的,他也是要吃饭的,他又没有违法,为自己的委托人辩护有什么错?谁能说他有错?别人跳楼与他何干?他都已经叫雪村葵花别跳了,他都已经鸣枪示警了,他做完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为什么还要愧疚?
“你当然不愧疚。”川合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伏见鹿抬起头,镜子里多了个倒影,恶魔小人实体化出现在眼前,坐在他的肩头摇晃着他的双腿。
“你只是想杀了他。”川合又说。
“我没有。”伏见鹿说。
“选交番时,你注意到白田教官的表情了吧?你知道这地方很危险,但你选择自己骗自己;毕业考试时,你知道扎车胎会有什么后果,但有那么一瞬间你真的沉浸其中……你骗得了自己一时,骗不了一世。”
川合的声音像是从耳朵钻了进来,贴着他的颅骨内壁在大脑内回荡着。
“你为什么喜欢案件?为什么喜欢旁观犯罪?既然想要安逸的生活,又为什么要来当巡警?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承认吧,你心里就是在蠢蠢欲动……正如我死前所说,你的憎恨比我更加纯粹。”
“你并不同情受害者,否则你也不会把事态拖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倒不如说,你在期待这种事情发生……你憎恨他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论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你都抱有同等的厌恶。”
“承认吧,承认吧,审判自己的灵魂,才能处刑他人的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