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双手将判案卷牍和证物令牌呈给陛下。
陛下很快看完,道,“张贵侍治下不严,纵容来历不明之人进宫,有失察之过。幸而无人受害。”
谁说的无人受害?她就是个受害人。云秀腹诽,只不过她不能说就是了。
宫里并不是铁桶一块。景和殿里有刺客能来,只怕下次刺客去的就不是景和殿,而是卷舒殿了。
陛下的耳目一样多,云秀不信陛下不知道,否则这偌大的皇宫,住的能安心么?
陛下顿了顿,对立在一旁的崔缇道,“张贵侍的理事权,交还给林王夫。”
崔缇心领神会,道,“微臣领命,这就下去拟旨。”
陛下只把张贵侍夺权禁足,还远远不够,那个男人不得不除。
陛下看云秀一直沉默不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的这个女儿自从被废之后,就总是这么深沉寡言,不过,比从前那种一眼就能看透的样子强。
陛下低沉的声音里,似乎有些疲惫,道,“听崔缇说,下人在打扫东宫寝殿时,找到了一条白绫。”
云秀才想起,她忘记收拾了。打扫宫女发现了白绫,就上交了崔姑姑。
陛下话音顿了顿,“秀儿曾用过那白绫?”
这让她怎么回答?她要否认?这个时候否认,显得很苍白无力。
云秀装死,沉默,低着头看着汉白玉地砖。
陛下低沉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压迫,“说话。”
“是的。那时儿臣初被废……一时想岔了……钻了牛角尖。”
陛下一下子把茶杯扔在了地上,“为什么要钻牛角尖?是孤对你不好么?孤把太女之位留给你,孤让林王夫尽心尽力地抚养你。你是怎么想的?”
云秀闷声道,“母皇对我很好。”
“你似是有怨?说真话。”
云秀闭了闭眼,控诉:“母皇可记得我的诞辰?我小时候换下第一颗乳牙,去找母皇,想拿给您看,您没有见我,我只能埋在梅林里。梅林枯萎时,我去求您,您拒绝了。我成年礼时,您可记得送了什么给我?是崔姑姑挑的礼物吧?”
“后来我想明白了,身在帝王之家,不该奢求寻常人家的母爱。从父亲去世那天起,我就失去了父亲,也失去了母亲,我有的只有母皇。”
云瑟一脸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她这个一向懦弱木讷的女儿,竟然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长串真心话?
云瑟清了清嗓子,道,“你本就不该奢求太多。”
云秀道,“是。爹爹叫我让着二弟,二弟比我年纪小,我一直让。母皇如果要我让着三妹,我也可以让。我连性命都可以让还有什么不能的。”
“住口!”
云秀眼里含着泪,“母皇……我到底哪里不好?”
“你没什么不好,只是不类我。”
云秀把泪水憋了回去,站起身一揖道,“儿臣明白了,儿臣告退。”
要说像陛下,三皇女最像陛下,但是,三皇女那样残暴冷血的性子能上位么?除非是陛下老糊涂了。
云秀说自己可以放弃权利退出太女之位的竞争,是留出空间来让陛下看清三皇女的性子。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到时候,太女之位还会是她的。
系统点评道,“宿主迂回了好多,以前定然掀桌子,把那些人全扬了。”
云秀只能回系统,“入乡随俗。”原主的人格对她也有一定影响,扮久了,面具就长在脸上撕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