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扑面而来,龙辇缓缓前行着。
穿越过来已经六年了,望着朱色的宫墙,明黄色的宫瓦,常洛却依然觉得几分陌生。
努尔哈赤已经死了,皇太极已经死了,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也死了,多尔衮像狗一样关在低矮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见到天日了。
因为自己的到来,历史轨迹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大明王朝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
短暂而狂热的欣喜之后,常洛感到的却是深深的孤独。
朱由校和朱由检正巧从文藻阁中走了出来,看见前呼后拥的龙辇,忙垂手肃立在道旁。
朱由校已经二十岁了,还是像从前一样玩心不改,十分讨厌四书五经、孔孟之道。
不过他对西洋人的学问却出奇地感兴趣,跟着王徵学了许多代数、几何、历法、机械制造、火器制造,别出心裁造出了许多巧夺天工的玩意儿。
朱由检比朱由校小了整整五岁,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
每天鸡鸣即起,先舞半个时辰的剑,再读一个时辰的书,吃过早膳之后,再写一个时辰的字,不避寒暑,天天如此。
这一两年,阁部大臣屡屡上书,敦请册立太子,常洛总是以各种理由拖延。
知子莫如父,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自己这两个儿子,有一个堪为大明之主吗?
以朱由校的个性,当个工部侍郎倒是不错。
以朱由检的个性,当个藩王没什么问题,当皇帝还是算了吧。
可是,皇位将来又能传给谁呢?
每当想到这个问题,常洛便十分抓狂。
"儿臣给父皇请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
朱由校、朱由检双双向前施礼。
这哥俩感情倒是不错,总是形影不离。
常洛抬了抬手,笑道:"去吧。"
孙承宗与阁部大臣们议了三天,最后的结论是——
不赞成在朝鲜设省,还是维持原有的宗藩体制的好。
这是廷议的结果,虽然身为皇帝,常洛也不好轻易推翻。
他试图跟孙承宗讲道理:"孙先生,在朝鲜设省利益极大,甚至可以说功在千秋。"
孙承宗道:"陛下的苦心,臣十分明白,但功在千秋者,常罪在当世。"
"陛下想在朝鲜设省,涉及到驻军,涉及到选官,涉及到转运粮草,这其中的任何一件事都难于登天,然而在三五十年之内却又根本看不到回报。"
"更何况,朝鲜国是太祖册封的,历代国王都极其恭顺,朝廷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废藩。"
高丽王朝和朝鲜王朝趁看元明易代,以及明初在东北立足未稳之机,大力北进,完成了对鸭绿江以南和图们江以南的大片土地的攫取,正式和明朝划江而治。
明朝打败了蒙古,却对小小朝鲜步步忍让,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一忍让不要紧,却使吉林失去了出海口,成了一个内陆省份。
另一个连锁反应是,朱棣为了防备朝鲜,在鸭绿江北岸设置了建州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