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不如意事常十有八九,根本没有作好充足的准备,战争就步步紧逼过来了。
眼看就要进入八月,田里的庄稼长得正茁壮,再过两三个月就该有收成了。
努尔哈赤的人生信条是,我不能好过,就不许别人好过,他问皇太极:"袁崇焕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音?"
"他亲自去了北京,来回都需要时间。"
"不会是故意拖延时间吧?"
"应该不会。"
又等了三四天,袁祟焕依然杳无消息,努尔哈赤终于火了,"不等了,传令各旗,准备开拨!"
皇太极闻言垂头丧气,莽古尔泰则志得意满。
军令如山,八旗各部迅速行动起来。士兵们收拾行装,将军马喂得饱饱的,兵刃打磨锋利。
女真各部的首领也纷纷来到赫图阿拉,听候努尔哈赤的调遣。
然而,就在大军即将出发之际,一封来自袁崇焕的信送到了皇太极的手中。信中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原本以为袁崇焕会继续拖延,没想到袁崇焕竟然在信中说:
"五十万两白银、五十万石粮食皇太子己经允准了,己经从南京起运,因运河堵塞,只能走陆路,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运到北京,而从北京运到沈阳,至少也需要半个月。请四贝勒耐心等待。"
皇太极拿着袁崇焕的信,兴冲冲地去找努尔哈赤,老远就说道:"父汗,有眉目了!"
努尔哈赤看完信,问道:"不会是骗人的吧?"
皇太极说道:"儿臣跟袁崇焕打了多次交道,他还算得上一个很质朴的人。"
努尔哈赤本来气势汹汹要开打的,现在又犹豫了起来。
莽古尔泰已经整装待发了,突然接到暂缓行动的命令,别提有多泄气了,怒冲冲跑到议政大厅。
"又怎么啦?"
努尔哈赤把袁崇焕的信递了过去,莾古尔泰草草看了几眼,就扯得稀烂掷在地上,怒道:
"袁崇焕尖嘴猴腮,一看就是个满嘴大话的骗子,你们却把他的话当圣旨,你们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皇太极说道:"要分辨真假并不难。假如明国想打,一定会通知熊廷弼调兵遣将,运粮运武器。抓紧时间,派几拨人去辽沈、抚清打听,如果有动静,就说明是骗我们的,如果没动静,就说明是真准备议和。"
努尔哈赤觉得有理,叫巴布海、巴布泰各带上几个机灵一点的人,偷偷潜到沈阳、辽阳、抚顺、清河打探消息。
莾古尔泰嗤之以鼻,掷下一句:"你们就等着上袁崇焕的当吧,他这是想把粮草运到沈阳了,再跟我们开打。"
然后悻悻走了。
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他们依然心存侥幸。
归根结底,还是熊廷弼很不好对付。
抚顺、清河虽然隔得近,但是城防工事已经很坚固了,即使能打下来也绝非易事,肯定会死不少人。
开原、铁岭虽然防备空虚,但是路途比较远,劳神费力打下来,抢到的东西说不定还没消耗的东西多,并不一定是笔划算的买卖。
凡此种种,使他们并没有真正下定决一死战的决心。
巴布海、巴布泰各带着七八个人,乔装打扮分别潜入辽阳和沈阳,只见城里和往日一般无二,士兵漫不经心地在街道上巡逻,引车卖浆的小贩走东串西叫卖,农夫在田地里侍弄着庄稼,并无任何异象。
巴布泰偷偷跑到李如柏家里去,李家正在唱大戏,庆贺李如柏六十八岁大寿,李家摆了几十桌酒席,沈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捧场。
李如柏正在陪客,管家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李如柏道了声:"失陪。"
就匆匆走到内院,见是巴布泰,禁不住大吃一惊,压低声音问道:"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