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海清镇两千里处。
洞庭湖东,崎岖山林中。
一个发如杂草的老头,正翘着二郎腿,躺在树枝上睡觉。
此时秋已渐深,蚊虫已退。山林中虽有阵阵凉风吹过,却也有日头高照,消却了冷意。
老头觉着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畅了,伸了个懒腰,真是好不惬意。
前些天在西北方,那叫一个干燥,让人睡不安生。
这老头,正是五天前在西北救下了赵懿,然后嚷嚷着要南下找寻剑山传人的老荆州。
不过本来就是没啥指望的事,因此这几天他也不急,只吞吞吐吐地走了一半路程,权当消遣。
此时他睡得正酣,突然耳廓却微微动了动,他不满地翻了个身,迷糊呢喃道:
“好好的走这种路干嘛?”
虽然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没有睁开来,仍旧睡着。
好一会儿,才有一道马蹄声由远及近,慢慢清晰了起来。
老头这时才不满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他一个翻身,侧着从树上掉了下来。
但快着地的时候,他的脚却先踏了下去,然后一个拧身...
稳稳站住了身躯。
这一下站定,他的气势如有实质,将四周掉落的枯叶都震开了去。
老头的脾气不差,但现下他心里却有气。
起床气!
难得专门挑了个山林深野,加上这不燥不冷的天气,想着真是天公作美,可以好好睡他个一天半宿。
结果叫人给扰了清梦!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子,怎么让我老头好睡一觉都不成!”
他心想来人要是个闲情跑到这打猎玩闹的公子哥,非得逮住了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这时的马蹄声耳听着,就要拐过弯到跟前来了。
下一息,只听得一声高昂的马鸣长嘶!
骑马者转过弯来,立马勒马急停在了原地。
骑马的是一位穿着麻衣的青年,他头戴斗笠身无行囊,明显是正急着赶路。
青年当下心惊不已,在这荒郊野岭有人,倒也不算奇怪,但奇怪的是...
他竟然到了这人眼跟前才发现!
老荆州两眼死死盯着青年,哼了一声不满道:
“怪不得不走官道,偏走这荒野山道,原来仗着自己是昭亭观景人呢”。
听到这话,麻衣青年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面前这老头不止悄无声息,自己先前一点察觉没有不说,他一打眼竟就还看出了自己的登山脚程!
在习武登山之人中,昭亭境界不上不下,大多数人走到此境,就无法再向上一步了,因而常常被人打趣“昭亭观景人”。
但此时他也顾不得老人对自己的揶揄了,紧忙跳下马来,抱拳躬身道:
“叨扰了前辈,万分抱歉。但晚辈有要事在身,还请前辈能够高抬贵手,放晚辈前行”。
老荆州闻言侧头看了一下青年身后背着的竹筒,开口道:
“噢?看你来的方向,可是闽南的倭寇军情告急了?”
青年又一拱手:
“不敢欺瞒前辈,不是军情机要,但是同样紧急”。
老荆州闻言生气挥手一甩,身旁的落叶一时被他的气息扫出两条道来。
“哼,要是军情那还情有可原,既不是军情,哪还有什么事情紧急过我睡大觉?”
说完他突身前冲,犹如飞箭射向了麻衣青年。
“小子,让我看看你在昭亭中都观赏到了什么景象”。
山路上遇到了这古怪老头,麻衣青年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防备。
此时他虽心知不敌,却更知道绝对不能有退让之意。
这便是他所学的金刚体魄和不退拳意。
但下一息,面对老头袭来的攻势,他心下还是有所颤动。
老荆州瞬息就到了他跟前,挥袖一掌向他脸上抚去。
不过是简单的一挥,在青年的感知里,却如同脚下这一整座山向着自己倒了过来。
他脑海中有着万千的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