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阿乐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真不该带她来见这侯爷，这简直就是带她来送死啊。

“你是不想活了吗，竟在侯爷的面前如此目无尊卑，刚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一定要冷静，只站在一旁听着就好。”

“我冷静个屁。”

春桃一把甩开他的手，那股子坚决劲儿，比他还多了几分硬气：“我既然敢来面见侯爷，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小姐她自小命苦，娘亲早逝。明明是个千金小姐，却被丢在乡下不闻不问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嫁进侯府，虽然只是一个妾室，但对她而言，已是心满意足。只因侯爷您是这世上头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就为了这份难得的温情，她甚至甘愿违背先夫人的意愿……”

“此话何意？”

裴坼一直敛着眉，倾听春桃的抱怨的指责，脸上却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怒意浮现。

直到春桃提到先夫人，也就是江馥，裴坼才忍不住出声质疑。

“……”春桃被突如其来的疑问问得一怔，随即大眼睛一眨，面色似有为难地犹豫着道：

“其实，这话本不该我一个奴婢对人说起的。一来是小姐她再三叮嘱，让我一定要守口如瓶。二来，事关先夫人，总不好在先夫人身后，再提及此事。”

阿乐无奈地轻笑摇头，这丫头，还知道自己是个奴婢么？

看刚刚那架势，都要上房揭瓦了。

“你尽管说来，本侯恕你无罪。”裴坼声音淡淡的道，实则心海早已波涛汹涌，似乎马上就要窥见什么他等待许久的秘密。

春桃顿了顿，一本正经的道：“夫人曾不止一次的明里暗里暗示我家小姐，她们都是血亲姐妹，理应互相扶持。侯爷这般宠爱小姐，事事都听小姐的，小姐应该多在侯爷面前劝一劝，让侯爷多去云起阁坐坐。小姐每次都装听不懂，可是回曦梧苑后就郁郁寡欢地唉声叹气，我也是问了好久小姐才愿意告诉我，还让我保证再不告诉别人。”

“小姐说，其实她理应对先夫人怀有感恩之心。毕竟没有先夫人，她也就没有机会进侯府，更不会与这样好的侯爷相识相知。只是她真的舍不得，她只要一想到侯爷要跟其他女子谈笑风生，赏雪观梅。她的心就难受得不得了，她宁愿先夫人厌恶她，责罚她，也不想把侯爷推给旁的女人……唔……你干嘛呀！”

春桃在那绘声绘色地编着瞎话儿，那神情活灵活现，仿佛所言皆亲眼所见一般。

阿乐已经忍受不了，一把无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警告：“你这野丫头，须知言多必失。先夫人与侯爷乃明媒正娶的夫妻，哪有什么‘别的女人’之说？你这般言辞，不单是玷污了先夫人那宽容仁厚的名声，更是无端给你家小姐和阮姨娘扣上了妖媚惑主、傲慢无礼的恶名。”

春桃被捂得喘不过气，不服气地挣扎着：“可……可是侯爷让我说的呀！”

阿乐善心提醒：“侯爷让你说，却没让你胡说八道。”

春桃忽然有一点点心虚，不过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反正这辈子她说的瞎话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再多一次。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我家小姐就是对侯爷真情实意，不想有片刻的分离，更不想跟别的女子分享。难道爱情也有错吗？你们没听过？爱情本身就是自私的，我就不相信你们若是真心真意地爱上一个女子，会忍受得了她的身边还有别的男子。”

阿乐闻言心头猛地一颤，这丫头莫不是疯了？

她竟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抛出这般惊世骇俗之语，要知道，她可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