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姐要出去,抱玉忙给她披上件翠纹织锦披风,“小姐别再着凉了。”
阮凝玉将系带打了个结,便去寻表姐,也能透透气。
昨日谢妙云跟谢宜温在屋子里光顾着下玲珑棋,可是这些天阮凝玉也时常见不到她们的影子,心里还正纳罕呢。
过来一看,便听到了两位表姐的嬉笑声,以及还有少年羞赧如蚊呐的声音。
阮凝玉走过去,就看见了一位长得像奶油小生的长随。
长随见到她,忙行礼,“小的见过阮表姑娘。”
谢妙云道:“阮表妹,你过来了,你是不知道,他可好玩了,说几句玩笑话就能脸红。”
很快阮凝玉就知道这位是刚进谢府的长随,名叫福俊。瞧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因长相比女儿家还要精致,皮肤也白,两位姑娘就喜欢逗他。
这几日不见表姐们,原来是表姐们闲来无事见他生得好看,就会叫这个小长随过来玩,还会缠着他放纸鸢。
眼下秋日里,她们正是在放纸鸢。
福俊脸皮薄,听不得她们的打趣,便自请去捡掉在地上的纸鸢跑走了。
谢妙云笑到累了才停下来,这才问:“二堂兄呢?不是说他也要一块来放纸鸢么?”
这时就见谢易书的小厮走了过来。
墨影苦恼道:“姑娘们,二公子大抵是来不了了。”
“适才大公子抽问二公子功课,二公子答不上来被老爷知道了,现在老爷正在训斥二公子……”
谢妙云眨眼,二堂兄真是太可怜了。
不过大堂兄也未免太过严厉了,吃团圆饭还要抽查二堂兄。
既然谢易书来不了,谢妙云又问阮凝玉要不要一起放纸鸢。
阮凝玉摇头,说身子疲乏,坐在树下看她们便够了。
很快,谢妙云又去逗福俊那个少年小厮,还让丫鬟拿了个绣球过来在草地上玩。
看着她们跑远去,阮凝玉坐在了一棵枫树下。
今岁天气冷得要快些。
落叶纷飞,满目秋色,红色的枫叶挂在枝头,枫树洒满碎金,将世间染成金红。
阮凝玉披着柔软的披风,正看着谢妙云在远处玩闹时,却见那颗抛至空中的绣球突然冲着自己抛了过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就停在了枫树下。
绣球上用五彩斑斓的丝线编织着吉祥图案。
阮凝玉伸出手,就想捡起来。
而这时,半空却伸出了只指节修长的手。
男人将绣球用五指托着。
眼前是沾染墨香的石青色袍子。
阮凝玉又被吓到了。
她赶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声音细碎,瞳孔缩着,“……表哥。”
想到用膳前在走廊上被谢凌看见的事情,阮凝玉头皮发麻,压根不知道谢凌为什么会从厅堂出来又出现在她的面前,是想干什么,是找她算刚才的账,替许清瑶出气么?
阮凝玉呼吸都乱了。
然而谢凌却没看她,而是垂眼打量着手上这颗绣球,而后就站在她的身边,平静地与她一起望着远处的堂妹在嬉戏。
然而他这样,却是叫她更挠心挠肺的。
谢玄机到底要干什么?!
阮凝玉在披风底下抓着手,要疯了。
他静默不说话,她是不是应该找个话题来说,还是跟他一样就在这尴尬地干站着?
她细细回想着,前世没人敢对谢夫人不敬,只因许清瑶背后有个位极人臣的丈夫。
听说谢首辅曾起誓过,他绝对不会让夫人掉下一颗眼泪。
那么……现在她将许清瑶那把绫绢扇给剪成稀烂,糟蹋了许清瑶的心意,那么这位谢大人又会如何处置她呢?
阮凝玉实在很好奇。
在谢凌眼里,或许没有见过比她更恶劣歹毒的女人了。
此刻谢凌那身不可忽略的凌冽气场,叫她浑身不自在。
恰好这时,那府上新来的长随在附近捡纸鸢,阮凝玉见到他,莫名松了一口气,于是启着红唇:“……福俊。”
“过来将绣球给三小姐送过去。”
一声“夫君”。
那颗精致的绣球突然被男人的手指给攥紧。
察觉到气氛奇怪到连风声都静止了。
阮凝玉回头,便见谢凌向她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