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江氏便带着吴大娘子和吴三娘一并去了江府。
江府人口简单,江氏的父兄皆在边关戍守,府中的女眷只有江老夫人沈氏与江氏的嫂子严氏。
江氏带着两人一一拜见,得了两位长辈的见面礼后,江氏便带着小姐妹俩去了她未出阁前的院子。
刚一进门,便有一道人影等在院中。
吴三娘定睛一看,这人竟然是她娘!
吴三娘惊呆了,愣愣地望着一身丫鬟装扮、担忧又激动的冯雨湖,连江氏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三娘!三娘!你怎么了?欢喜傻了?”
吴三娘蓦然回神,心中一瞬间酸软得仿佛被滚烫的陈醋浸过一般。
她以为阿娘已经跟着去了云州,没想到......
她也跟着回了京城!
阿娘这是不放心她?
若是父亲的人发现她,定会捉她回府......
这一刻,吴三娘才意识到,原来,这世上竟真的有一个人,对她牵肠挂肚到了顾不上自己安危的地步。
吴三娘眼眶微红,嘴唇颤抖了片刻,却怔怔地没能说出话来。
江氏知道母女两人定是有话要说,微微一笑便带着吴大娘子离开了。
身后,冯雨湖朝二人屈膝行礼。
“阿娘,冯姨娘怎么在外祖家?她不是......”
看着吴大娘子满脸的疑惑,江氏轻笑道:
“三娘在京城,她岂能不牵挂?她在府时,三娘尚且险些丧命,如今她不在了,府里的情形一概不知,如何能不担忧?慈母之心最苦,帮她一把,于咱们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吴大娘子了然,又不放心地朝身后看了一眼,这才跟着江氏离开。
......
从江府出来后,吴三娘一头扎进马车。
下了马车又一头扎进云起院。
见吴三娘半垂着头,眼皮红肿,小桐拿了凉帕子细细替她敷着,小脸上满是心疼:
“姑娘哭成这样,冯姨娘心里也不好受。”
吴三娘看着小桐,忽然正色道:
“小桐,她不叫冯姨娘。”
小桐一脸茫然。
“她有自己的名字,她叫冯雨湖。”
“她有很多身份,她是我娘,是冯状元的姐姐,也是已故冯秀才的女儿,可她最重要的身份是她自己……”
“我甚至希望,她只是她自己。”
小桐已经听傻了,这样的言论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什么叫她只是她自己?这世道,谁能只做自己?
“人活在世,尤其是女子,哪能只是自己呢?亲族、子嗣、门楣,不都是甩也甩不掉的牵挂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