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之地,林荫路。
透过树梢能看到血色满月当空,血月之下,离人道宛若巨大而狭长的黑洞。
洞的一端被光芒耀眼的大阵堵住,大阵闪着清晖,犹如另一轮满月。
而林荫路下,虚幻迷离之中,战野与温璟手牵手走过。
忽然,温璟止步,侧身仰头去看战野,他温声命令战野道:“弯腰。”
战野弯腰,身影完全覆盖住温璟。
若是有人经过,会觉得一个身高腿长的不良青年,正准备欺负对面瘦弱的男人。
然而下一秒,温璟却伸手,白皙劲瘦的手扣住战野的后脑勺,用力按了下来。
与此同时,温璟还仰头去迎。
两唇相撞,睫毛纠缠,霎时世界寂静了下来,战野只听到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温璟还真是……连嘴唇都是柔柔软软的,身上也泛着淡淡清香,惹人怜惜。
可紧随其后,战野嘴唇一阵锐痛,他被温璟咬了。
温璟移开头,他认认真真琢磨了一下、
随即200岁未谈过恋爱的男人教导对面20多岁的母胎单身狗:
“我觉得亲吻时应该是要闭眼睛的。”
温璟话音刚落,战野反客为主,将温璟推至树干下,随即闭着眼睛小心翼翼的亲了下去。
他在试探、在习惯、在实践中学习……随即愈演愈烈,化为狂风暴雨,死死纠缠。
温璟的亲吻不像他柔和的表象,而是充满攻击力,充满主导性。
而战野也不似那个臭脸的乖顺大狗狗,他笨拙但也异常热烈,想做到很好,于是渐渐探究到了技巧。
当心脏跳动渐渐趋于平稳,温璟与战野终于分离开来。
温璟温柔的笑了笑,习惯性摸了摸战野的头发,随即,仰头看向离人道。
“阿野,你晓得吗?百年之前温小柔杀了好多好多的人,好多好多的鬼。
百年前的动乱由我推向高潮,也由我手里的剑而走向终止。”
战野却轻轻握住了温璟的手,他将温璟的头扣入自己的胸膛,闷闷不乐道:
“不怪你,我相信你,一定是他们不好。”
温璟环住战野的腰,头抵战野胸膛,继续道:
“术士世界每一二百年总有动荡争执,谁拳头硬,谁的剑锋利就听谁的,这再正常不过。
我一直都不认为我有错,只怪他们太弱了。
当年的许多起端我已经记不大清了,怎样打起来的?怎样结束的,在我记忆里都有些模糊。
但我却清晰记得,百年前倒是也有一个强的,两千年前的鬼将军,大鬼越千山。
百年前那次动荡,一半生灵是我用剑砍的,另一半则是越千山屠的。
地上,我让众鬼闻风丧胆,地下,越千山将冥都搅得一个天翻地覆。
也是那一年,离人道从窄窄的、几米长的一小方空间,膨胀到几百米。
显而易见,我与越千山杀伐太重,滋生了许多怨气,促成了许多恶鬼,让离人道越来越长。
离人道本不是我和越千山的因果,但它一而再再而三的变大,便是我们的因果了。
特别是这近一年的杀伐,好像哪哪都有我与越千山的身影。”
温小柔其实近50年很是沉寂,只是今年动手多了些,冥都、古井都有他的身影。
而越千山也是今年才露面,大杀四方,前不久他还斩了几只大鬼。
温璟捂着自己心脏的地方,笑眼弯弯去看战野:
“战野,你相信因果吗?”
战野冷着脸,严肃的摇头:“不,我不相信,你也不要相信。”
然而,温璟却捉起战野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方,那心脏跳得缓慢又脆弱。
战野感受到自己掌心的湿意。
他讶然抽出手去看,却见掌心有着鲜红血迹,战野茫然的看向温璟。
温璟却满是无所谓道:
“阿野,无论你相不相信因果,因果都是存在的。
而我正在因果之中,若那条离人道真的裂开,一定生灵涂炭。
离人道若造成了深刻的罪孽,必将反噬到我的身上。
离人道因我而起,我来承受它的反噬,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说着,温璟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你看,离人道只是出现,我百年前已经痊愈的旧伤就又裂开了口子。”
闻言,战野板着张脸,嘴角却耷拉了下去,他眼睛越来越红,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大狗,可怜又倔强。
他将温璟的指尖攥在潮湿的掌心,说话声低沉喑哑:“躲不过去吗?”
温璟却摸了摸战野的脸颊,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小朋友,但温璟也知道战野心里难过,战野好像真的很喜欢自己。
温璟无奈的笑了笑:
“躲从来不是我的性格,有不服的就给它打服,左右不过是一条离人道。
将里面阴气清除,恶鬼斩掉也就可以了。
虽然这有些难,但相信我,没问题。”
战野终于没有忍住,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温璟伸手拭去战野泪水,笑眼弯弯道:“呦……知道我喜欢看你哭,还真的哭给我看。”
说话间,温璟仰头,看向那封在离人道出口处的大阵,感叹道:
“还好有那阵堵着出口,没有造成太大的祸端。
也不知道那布阵之人揣着什么心思,怎么会这样好心。”
温璟觉得自己应当不认识那样的人,能布出如此的阵。
阵法学的好的桃小玖算是一个,但温璟心如明镜,这阵绝不是桃小玖那样毛躁的小伙子布出来的。
桃小玖总是兵行险着,喜欢改阵创新,成功则是效果惊艳,失败则是未可知会发生些什么,简而言之天赋异禀但不够成熟,阵也不够那么稳定。
然而半空这阵底蕴悠然,仅仅能量的流动就能感受到布阵那人得心应手,阵也是非常沉稳成熟的。
温璟活了两百多岁,知道青要山有镇山之人,自然也能猜到是镇山之人将离人道转移到风华之地。
按理说,至此那人就应该收手了,风华之地如何与青要山无关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