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冲出房间,迅速冷静下来找到对境,对他道:“准备一下,我们现在立即回宣阳。”
对境自是心急火燎想回去的,但江逢宁如此突然,他多问了一句:“我们不用向陛下辞行?”
“不用。”江逢宁面色难看地摇头,其他的话没有多说。
对境明白,立即转身去整理人马。
一炷香后,江逢宁就已经踏出了上京城。
此时苍山。
容生到时,祭天大典刚好结束,祭台下还有百官未散。
大寻除了崇尚佛道,更信雨神,雨落之时,祛邪攘晦,福泽落地生根。
祭台上的长阶尽头,一座雨洒金楼高高矗立在苍山的山顶。
容生此时此刻站在台下,才恍然大悟。
百官不退,防守无一兵刃。
江抑原来是在请君入瓮。
雾青雾风也皆是一愣。
但来了便是殊死一搏,断没有再退的道理。容生眸色冷沉,带着人踏上了长阶。
站在楼前,他对雾青雾风吩咐道:“守住,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雾风觉得不妥,当即动唇想说什么,却被雾青摇头拦下来。
容生伸手一把推开了身前沉重的大门。
下一刻,大门阖上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宽敞的大殿中,容生站着一手按在腰上的银剑上,抬起眸隔着两排长长的灯烛,冷冷地凝着坐在高台之上的江抑。
本以为殿内是埋伏,但没有,的确只是江抑一人。
容生的眸光早已褪去伪装,只有深藏沉重的孤注与冰冷。
现在他没有不明白的,江逢宁从青州开始一直在骗他,围住卫首府的禁军也是做戏。
只有在今日,江抑早知道他来是真,要见他也是真。
两人当真是演了一场好戏。
潜意识里,江逢宁不会害他,但他无法猜透江抑在想什么。
不过无所谓了,最不济,他们二人今日,谁都别想踏出这雨洒金楼!
死寂的沉默里,容生拔出银剑,锐利的寒光直指江抑。
他冷声道:“既知道我为何而来,江抑,拔剑吧。”
高台上的江抑从容生进门开始便瞧着他,此时站起身,拿起了身前金案上的剑,慢慢走下来。
他站在大殿的另一端与容生对望,长剑利落出鞘,头上金玉冠下的乌丝中已经生出了斑驳的白发。
随即带了年纪风霜的声音缓缓道:“好啊,让朕看看你与五年前相比如何。”
话落,如某种征兆般,两人同时出剑,电光石闪间,距离缩减在两把锋利的长剑交缠当中。
近距离下,足够看清彼此的眼神。
五年,好一个五年。
五年前他家破人亡,五年后他亲朋尽失,谁来告诉他有何分别?!
恨意同与命运抗衡的不甘刺红了容生的眼眶,他道:“江抑,我真的恨你!”
银剑接着快而狠的劈下,江抑力不从心地挡下来,在容生的剑风下后退几步。
他瞧着容生哈哈笑了两声,深色的唇却是一个与笑容无关的弧度。
“商迹,这天下又有谁人不恨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