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波“哦”了一声,她盯着纪无华看。纪无华缓缓做着打斗的动作,他双脚间距保持不变,双膝寰转、两臂扭动。动作是半武半舞的风格,武中带刚,舞中挟柔,可以说是刚柔并济、武舞相生。
许静波看得连连摇头,她心里直呼了不得——一个男生,能将这些动作做得如此优美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有脱离武打动作的框架则更不容易。许静波从小就讨厌跳舞的男人,她一直认为跳舞是女人的强项,男人根本跳不出美感,只会让人倒胃口。但纪无华是个例外,是个大大的例外,他的动作没有雄性气息的燥烈,换句话说,他的动作丝毫没有污染舞蹈特有的阴柔美感;但不得不说,他的动作又处处不失阳刚之气,毕竟是以武术动作为底子的,不仅阳刚,还有点杀气戾气。许静波又想,与其说是阳刚之气,不如叫“异性魅力”更合适,因为那气息是充满吸引力、充满诱惑力的,不是纯粹的吸引,是附加了“虽九死其犹未悔”这种浪漫的吸引,是附加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恒久的吸引。
想到这里,许静波轻轻出声道:“虽九死其犹未悔。一生一世一双人。”
纪无华仍旧闭着眼,但许静波看到他笑了:“你在念诗?比较少见。”
许静波哼了一声,她说:“我读书少么,没文化么,乱念两句诗,你脸上还挂着冷笑。”
纪无华笑得更大声:“无缘无故念诗干什么,你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吧?”
许静波说:“看你跳舞跳得好看,我就莫名想起这两句诗了。”说完话,许静波挠了挠头,她头发已经干了许多。“不过我也就知道这两句了。”
“我这哪里是跳舞啊,如果让我在你眼前跳舞,我还真不一定放得开。”纪无华动作不停,他的眼睛依旧紧闭着。
“你纪无华还会放不开?”坐在床上的许静波站了起来,她凑到了纪无华跟前,“本以为你在擂台上打习惯了,多少人看着你都不会紧张的。”
“只能说刚刚习惯吧,上台了还是会紧张的,不过集中注意力之后就不会紧张了。”纪无华忽然屏了屏气息,“你又喝酒了?”
许静波又坐回了床上,她说:“‘又’是什么意思?我经常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纪无华点了点头说:“也是。”
许静波眼珠一转说:“怎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喝酒啊?”
“那倒不是,只是我爷爷从小就告诫我说酒色财气过了度都不是好东西,他让我一定要远离这些。”
许静波长长地“哦”了一声,再度站起来,她凑到纪无华跟前说:“你们家里人真的很古板啊,难怪会教出你这么古板的人来。”
纪无华慢悠悠地说:“其实你刚刚凑过来时,我首先闻到的并不是酒味儿,闻到最多的也不是酒味儿。”
许静波凑得越近了,她忍着笑问:“不是酒味儿,那是什么味道呀?”
“是香味儿。”纪无华睁开了眼,看了许静波一眼后,他的双眼立即闭上了。
许静波先是愣了一下,虽然早有预料,但她还是开心。这时她不再忍着笑了,她两边嘴角大大咧开,闻了闻自己,她笑出声音说:“真奇怪,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啊,我也没喷香水什么的啊。”
纪无华没有说话,许静波期待他说话,但他什么都没说。虽然没说话,但纪无华接下来的动作差点让许静波发出尖叫——动用右手,纪无华手指轻拂许静波后背的头发;接着动用左手,纪无华指尖碰触许静波脸侧发梢。虽然两手都用了,但许静波又觉得纪无华有所收敛。她看不透纪无华的意思,她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好像是故意的,又好像是无意的,这仿佛是一种若有若无、游离如风的示爱,这让许静波从头到脚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酥麻感。
许静波觉得自己的脸颊在快速充血,血是粉红色的,是她自己的情思;血是少女味儿的,是她藏于岁月的念想。许静波想象自己的脸越来越粉红,想象自己的的眼神柔成了水波——脸颊粉红是因为心跳加快,眼波如水是因为心思萌动。这种感觉过去未曾出现,可一旦出现就会反复来袭,许静波确信,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接下来的第二次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