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里,也有一本自己的账。
一亩地就当本季产谷子一石。
六成租子,便是六斗谷子,以谷子市价算,租子钱不过一元八角。
但是,我若收谷子六斗,去加工成白米呢?六斗谷子,能出白米三斗九升,以白米市价算,便是三元一角两分呀!
而加工一石谷子的成本,是五角钱。这样算来,加工六斗谷子的成本,不过三角钱。
三元一角两分,减去三角,得两元八角两分,可比一元八角多出了一元多!
要是还是按照以往的老例收租子,这多出的“一元多”,便白白的损失掉,流到那佃户的口袋里去啦!
这怎么可以?
况且张家村的田地都是良田,本季亩产绝对不止一石,少说也有一石半,这样一算,损失就更大了!
于是,利益的矛盾就出现了。
田主与佃户之间,是有契约存在的。
可是,在利益的诱惑下,张敬召集村民的第二天上午,其他地主便纷纷碰头,当天下午,就通知佃户,今年收租子钱的规矩改了:不再以谷子价格算租子钱,而将以白米的价格算,当然,有良心的他们不会贪图可怜的佃户的小便宜,糠就不要了,纯当加工费。
最后,他们经过商议后,得出了共识,定本季每亩佃户需交租子为五元。
这决定,一经通知他们的佃户,便把佃户惊呆了!
这些佃户呀,昨天晚上回家去,还才做了一个喜滋滋的美梦!今天干活,格外有劲力!
按照往年老例,本季一亩交租不过三元!一年也不过六元呀!
现在田主来通知,居然本季一亩就要五元!将近往常的一年呀!
田主不守定好的契约!
田主一亩就多要两元!
两元呀!按照契约,本来是该属于自己的呀!
两元对张敬这样的人来说,就是个屁。
但是对于这些面朝土地背朝天的苦哈哈来说,可就是很多很多了!
佃户们的心里不满了!
他们三五成群,一同到田主老爷府上,去和田主老爷讲道理,讲契约了。
但是,田主老爷们哪管这个?一瞪眼,回道:“来季你还要不要种我家的地了?不要就拉倒,有的是人要种!”
租佃契约,由田主和佃户协商签订,契约时间不一,官方没有硬性的要求,是租佃双方自由决定的。
有的田主,为了图省心省事,租佃契约的时间,长达三年五年,甚至更久。
这样的田主,都另有产业,从事工商业等,经济来源的主体不是租子钱,租子钱只占有很小的比例,所以对此不太在乎,不愿费精力。他们虽然在乡下有土地,但是人却一般不在乡村,已经住进了大城市。
有的田主,则为了拿捏住佃户,更好的维护自身的利益,租佃契约的时间就很短。
这种田主,是普遍的、绝大多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