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元熹忆起今日苏咸爆体而亡的场景,胃中一阵翻涌,几欲作呕,却还是凭借着强忍了下来。
“本世子亦是头一遭得见此等情形,他之死绝非寻常。只听得一声巨响,他整个人便瞬间炸裂开来。”
林高轩微微沉吟,稍作犹豫后,开口问道:“此莫非便是书中所言的‘爆体而亡’?”
“赵乘风确是如此言说。”贺元熹满脸嫌恶之色,连声道,“秽极!秽极!秽极!本世子身上竟沾染了他的血水肉浆,实在不堪。”
林研芝急切询问:“那么,古井一案,他可招认了?”
“招了,那两名死者皆是他所害。”
“快说说细节,说说细节。”林研芝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林高轩亦是满脸期待地将目光投向贺元熹。
恰在此时,侍从呈上了桃花酿。
“贺世子,此乃我珍藏之桃花酿,你可一试。”
贺元熹浅酌半杯之后,脸色逐渐有了变化。
林高轩与林研芝相互对视,面面相觑。
“大哥,我竟忘了,贺二郎乃是半杯即倒之人。”
相较于贺元熹是否会醉倒,林高轩更为关切的是:“他还能否保持清醒讲述案件呢?”
桃色悄然布满贺元熹的双颊。
桃花酿的滋味着实美妙绝伦,醇厚之至,竟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忆起那日赵清浔撞坏了他的桃花。
桃花……
赵乘风……
可仅仅一瞬,贺元熹竟猛然惊醒,自己为何要去想那个人呢?
“本世子尚未沉醉,继续,继续。”
林高轩将贺元熹面前的酒杯拿过来,置于自己身前,侧首对侍从说道:“去为贺世子准备醒酒汤。”
“是,郎君。”
贺元熹站起身来,“提及这古井一案,本世子着实被牵扯其中……”
贺元熹也知道大理寺未结案的案件不可公之于众,故而仅将自己所参与的大致经过予以简略阐述。
然而,即便只是简略的叙述,却也已然让尚书府的这兄妹二人深感满足。
林研芝不禁感叹道:“赵大人着实太具魄力了,这才短短几日啊,竟如此迅速地就将事情查得一清二楚。”
林高轩微微抿起双唇,神色之间似乎也对林研芝所言表示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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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布满皱纹的手缓缓拿起置于案前的古旧册子,沙哑且沧桑的嗓音悠悠念出:
“日食之时入山洞,月满之夜临湖畔……”
而在他的面前,一个身影跪伏于地,那人低垂着头,身躯微微紧绷,神色难测。
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甚好,赵乘风方才查到了个起头,即便官家勒令他结案,他也决然不会就此罢休。你,继续跟随着他……”
“……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乘风为蝉,而孤,乃是那黄雀。”
言罢,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鬼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