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跨过崔秀山便是俩界山，然而在崔秀山前一马平川之地，金玉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征兆。

游荡的生化怪兽不见了，也看不见观之一族的部队。

入夜时分，探查的弟子传回惊人的信息：西南五十里开外出现一座新城，疑似大量生化怪兽聚集！

金玉，网观和金满堂三人前去巡视。他们在根源三级以上，能无视最终病毒的污染。当三人出现在这座新城前，都感觉不可思议。

虽说是城市，内部却是一座充满科技感的小型营地，以自然元素控制器拉开一片元素化境，有人骑着高大的生化怪兽私下巡视，有一座折叠基地展开，一名俩米多高的人在向他们张望。

“啊，你们就是新时代的居民。”那人热情地招手：“来吧，让我们聊聊。放心，局势正在稳定下来，这些兽行体受我们约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等级最高的网观瞬行到他面前，引来一阵惊呼。

身为幽冥君主，网观的速度无限接近超危级，只要启动念动就能超危瞬行。这是为了展示实力，震慑这个成分不明的营地。

然而从营地中也窜出俩个人，先后站到她面前。其中一人身形高大，肌肉虬结；另一人全身银色。

“我叫容。”最先站在外面的人自我介绍道：“这是我们营地的异能者命和亡。如你所见，亡的异能是合金身体，拥有坚硬的身躯，按照你们的级别划分，大概能达到高级防御。命的异能是倍化力量，爆发力很强。”

从俩名异能者身上隐隐感受到一丝威胁。网观看了俩眼，转过脸。

“你们是……生化纪遗族？”

“是的，按照你们新时代居民的认知，我们确实是生化纪遗族。我们开发了永生休眠技术，一些个体被尘封在末日基地，我们都是最近才被唤醒。我们将在周边建立起十座新城，作为临时营地铺开。”

“人呢，人都被你们杀了？”

“不能这么说。原始人族的样本对我们来说也是很珍贵的。3级以上的族人不会主动捕杀人族，他们身上也没有最终病毒。有一些个体会被转化，有一些被吞噬，这是一场灾难，掀起灾难的不是我们，但灾难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金满堂和金玉也先后走来。

“让我们过去。”金满堂短促道。

“你们可以通过，我没有收到截杀你们的命令，命和亡也不一定是你们对手。”容的回答很干脆：“我们早就发现了你们，我在这里只是想和你们聊聊。我当然知道你们背后有神明，谁不是呢。我族只是想在这里有一处安息罢了，我们各有各的难处，意思一下算了。”

“第一迭代的遗民，扰乱十万大山的非凡种族，要和我们这些门派武者聊什么？”金玉走上前：“我们的秘境被魔化成异化生命体，我们的子民被最终病毒感染，化成生化怪兽，我们被到处驱赶，惶惶不可终日。我们是仇敌，不是朋友。”

“魔化是观之一族的手笔，不是我们。”容回答：“我族是最初的宇宙生物，我们也不想和那些深渊生物合作。但进化是必然的，不可悖逆。世界的毁灭不可扭转，连续三次迭代已经把宇宙生物的种族潜力压低到根源之下，如果不移植人族非凡血脉，你们以为自己能挨过第四次迭代？”

听到迭代这个词网观眯起眼睛：“我劝你把事情讲清楚。听你的意思，你对迭代有所了解？”

“当然。每当一位主宰抽走一道支柱，人间界就会陷入一次迭代。”

“最初的主宰抽走了世界的可能性，于是原始宇宙陷入解体。”

“第二位主宰抽走了世界的广大，于是世界变得逼仄。”

“第三位主宰抽走了进化的基石，于是众生陷入衰落。”

“世界的一切变化都有迹可循。”

“遗留的只有世界的思念，世界的存在和世界的向往。它们总会被抽走的，它们总会被抽走的。这短暂平稳的新时代，只是旧世界的余晖罢了。缺失了支柱，世界无法补全，只会衰落下去，直到失去其存在，湮没在虚无之地。”

“世界既然无法超脱，能够超脱的就只是众生自己了。必须要进化，必须要进化，不择手段地进化。这是我要告诉你们的，这是我要告诉你们的。现在，你们走吧。”

容神神叨叨地说了一通，然后向金满堂指去：“不再会有新的时代了，我们只是在洪水中挣扎求生的蝼蚁。你们就去自己的巢穴，暂且温暖一下吧。”

三人返回，带着太极门弟子向南方赶去。确实如容所说，路上并没有生化怪兽对他们袭击。他们来到崔秀山脚下。

“你认为容这个人怎么样？”金满堂询问芙：“像一个神棍。”

“他说的东西么，有些其实是对的。尤其是有关迭代的部分。”芙回答：“但他怎么能预言世界的毁灭呢？众神不是在补全世界么？”

“这个事情也说不准，你看旧神和外神俩个王八蛋那德性……”金满堂突然收了声，若有所思：“那俩个异能者，命和观，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你在说谁？”

“我提到的是我的上司，成功让我复活，并接引我返回现世的雁城城主，他的名字是李顽。传言他在边狱破境失败，已经失踪很久了。他在剑门关拥有一支生化部队，并指挥生化战士们啃下了半片襄阳魔域。传闻他与魔神，也就是现今的雨神相交莫逆。他是一名很强大的武者，未破根源就能斩杀幽冥君主，匹敌禁忌强者！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死亡，亿万河流之主应该将他接引回来。他的强大，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强大。”

“真巧。”网观随口说：“其实亿万河流之主成神之前也在雁城，那时候他也是未破根源，战力却直逼高级。”

“竟有这种事？”金满堂对神明的故事产生一丝兴趣：“神明成神前必不是无名之辈，我怎么从未听说他的名号？”

“你能听说都有鬼了。那时候我给他种下奴化秘印，扣在辉光学院当战奴隶。他失忆了，他没有名字，我给他起名2号，代表我的第二位战奴隶。”

金满堂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浆糊：“你说啥？你让一名神明当你的战奴隶？”

“那时候想不到他竟会一步登神。”网观抬头注视着星空，其实是盯着神武宫那一片：“雁城的事你们是知道的。观之一族在边狱的计划触怒了很多人，而那时候我辉光学院被视为观之一族的同伙，在中央城邦介入此时后遭到清算。观之一族的宗亲独自逃走，他的后勤魔法师们施展远程传送手段，我和2号也被卷入。我们一起被传送到南方荒漠……”

金满堂听到这些神明的故事，不由啧啧称奇。在他看来网观真是个奇葩，说倒霉没人比她倒霉，竟敢把一位神明签约成奴隶；说走运没人比她走运，这位神明没有找她翻旧账，依然把她视作传奇路上的友人，从未亏待过。

众生皆渴望成神，超脱这方世界。见证一位神明从微末崛起的经历可不多见。在金满堂看来，成神者，其心气不可以凡人测量。或许网观自以为他是奴隶，但他却从不将网观看作主人。

不过，这位神明成神的时间未免太短了吧？

难道这就是神武门的奥秘？

他看向天空中的神武宫，不由悠然遐想。

“他们掠夺了十万大山的土地，把凡人变成怪兽。”金玉走上前，对二人说：“我不管他们是什么生化纪遗族，他们的所作所为扰乱了十万大山的安宁，正一祖不会饶恕他们的。”

九祖之正一，传武宗供奉的神灵，传武宗建立者，天下武道开创者，最初的超能者之一。

天下传武莫不视其为祖。

网观直愣愣扫他一眼。

好家伙，十万大山又不是只有一位神明，正一祖能拿观祖怎么样？

正一门的人想必不知道，观祖就是旧神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