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光头大汉冲了进来,没有怒骂,没有咬牙切齿,更不去看同伴尸体,只是猛地举起狼牙棒不小心砸断一根房梁,这才带着万钧之力朝少年郎砸下。
这一下子若是砸中,就算姚百岁外门功夫登堂入室,也得筋断骨折一命呜呼。
姚百岁面色发白,忍着断骨之痛就地一滚,险之又险躲过一击。
一声爆响,满屋尘烟。
下一刻,那光头大汉扭腰转身抡起狼牙棒一记横扫,几十斤重的铁家伙,所过之处无论桌椅还是木榻尽数碎裂,直要将少年郎砸成肉泥。
屋内狭小,面对势大力沉的横扫千军,姚百岁无处可躲,也无时间可躲,只得架臂格挡……
光头汉子心中大喜,鸡蛋碰石头,“去死吧。”
“当!”金铁交鸣。
光头大汉一愣,那小子空着两个爪子怎么会……
却见被击飞那小子半空中折身,手脚相磕,又是悦耳的金铁交鸣。五色铁环打那小子袖口裤脚落下,人也一个倒翻双脚踏在土墙上屈腿弓腰泄力。
姚百岁经过密林一战,觉着沙袋很不方便,回去后闷头研究了一套可以镶嵌配重的护臂护腿,此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解脱束缚的姚百岁就像一头亮出獠牙的豹子,一双瞳孔更是红的吓人。只见其脚下骤然发力,人如满月之箭离弦而出,在狼牙棒扬起一刻已然来到光头大汉面前。
姚百岁双掌拍在秃瓢上,一膝正中大汉面部,便见那光头大汉连退数步结结实实撞在土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大汉满脸是血,却只晃了两晃,便就怒吼一声,狼牙棒朝那冲过来的小子当头砸下。
姚百岁晓得解脱束缚后那一膝就算千斤水牛也能放倒,可大汉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重兵器,大块头,秃子,显然这人也是个偏外门功夫的武者。
姚百岁不敢硬接狼牙棒,前冲的身子忽然一个滑步,躲过狼牙棒来到大汉身侧,一记大龙摆尾直奔光头大汉面门而去。
忽得姚百岁脚踝一紧,好像被铁钳夹住,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人便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下一刻又要奔着地面而去……
原来光头大汉抛了狼牙棒,捉着姚百岁脚踝当做兵器一样抡圆了砸向地面。
一声闷响,姚百岁被砸的七荤八素,好像散了架,肋骨断处更是钻心的痛。也多亏这一痛,姚百岁顿时清明不少,再次被大汉抡起砸下的一瞬间,猛地收腿弓腰顺势双手抱拳狠狠轰在大汉两腿间。
姚百岁还不信了,有本事下边你也练成钢筋铁骨。
大汉吃痛丢下姚百岁,弯腰捂裆,脸上五官都快挤到一起了,有多痛不言而喻……
姚百岁落地的一瞬间,一记乌龙绞柱正踹在大汉脸上。光头大汉应声而倒,捂着裤裆滚来滚去哀嚎不断……
趁你病要你命,淳朴少年郎一脚踢出,光头大汉便就飞起撞在墙上,未等大汉落下,少年郎已然一拳轰出。
一拳接一拳,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打到尘土飞扬,直到把光头镶进墙里少年郎这才停了手弯腰喘着粗气。
双手指骨都是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光头大汉的。更重要的是,肋骨很痛,喘气都痛。
姚百岁忍着痛转身拾起春分,一瞬间挑断大汉手脚筋腱,随后将其拽出砸碎窗户丢到院子里。
拾起双刀的姚百岁来到院子里,本打算跟没断气的家伙谈谈少去的那个人,却忽然顿住了。拧着眉头看着前方,那里有个人,坐在水缸上的人,正是少去的那个人。
书生扮相的家伙,正笑眯眯看着他,“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一个不起眼的山野小子也有这等本事,若是过几年,北地五杰还真会栽在你手上。”
姚百岁盯着书生也不回话,低头拽下袖子撕成布条缠在手上,以防握刀时手滑。
书生也不急,只是笑道:“我们做事一向干净,从不留活口。那么你为何会找上我们。”
姚百岁握紧春分清明,抬起头看着书生,答非所问道:“你刚才藏在水缸里。”
书生笑着点头。
“为何现在不藏了。”
“因为你没力气了,这些家伙又不顶用,收尾的活只能我自己来了。”
书生说着跳下水缸,拍了拍手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何找上我们五人。”
“城东,武家二人。”
书生眉头一皱,疑惑道:“我亲自动的手,没死,怎么可能。”
“好人自有天护着,不像你们这些恶人。”
书生摇头笑道:“这话不对,我收银子办事,就跟你打刀换银子一样,都是卖力气的。怎么就分了好坏。”
“我不管是不是卖力气赚银子,也不管一样不一样,我只晓得你们欺负大郎二婶就不是好人。就该杀。”姚百岁一边说,一边缓步走向书生。
书生看着认真的少年郎,笑道:“你这是不讲道理,少年人不该如此。”
姚百岁脚下不停,口中却道:“师傅说,打得过是道理,打不过没道理。想要有道理,打过再说。什么人……”
姚百岁视线忽得打书生身上转移到其身后,下一刻便就踏步出刀斜斩……
姚百岁不是爱说话的人,说了这么多,只为离书生更近一些。
书生看起来文文静静,瞧着手无缚鸡之力,却太过镇定,镇定到有恃无恐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姚百岁需得耍些小聪明让书生分心,确保一击必杀。
少年郎的声东击西,在书生看来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书生头也没回,只是盯着斜斩而来的长刀伸手一指,开口道:“中。”
随着书生话音落下,姚百岁看到月色下,有冰剑打水缸飞出,于书生袖袍下钻过迎上他的刀……
清明劈开冰剑,书生却也躲过这一刀。下一刻,姚百岁直感眼前一花,水缸里飞出无数冰箭,朝他激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