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秋看着眼前这个小仆从,正是他第一次来时站在台阶上撵人的那个。
仆从手上打着灯笼,领着越无秋往偏殿走,解释道:
“丞相知道越大人不爱声张,才将会面地点选在西厢书房,越大人莫要嫌弃。”
越无秋随便应了一句,心里颇感奇怪。
一路走来,屋檐上挂着的大红灯笼颇为残旧,但里面的蜡烛却是新放进去的,仔细看去,灯笼表面也有新糊上去的红布。
更奇怪的是,在刚进来的时候,越无秋看了一眼正厅,那屋檐下,是没有灯笼的。
这李乾安,在搞什么鬼?
越无秋默然摇了摇头,只能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越大人,我只能带到这里了,接下来请您自己进去吧。”小仆从稍弯了弯腰,低眉道。
越无秋还没说话,那仆从就已经走远,连灯笼火光也慢慢消失不见。
看着这情形,越无秋咂了咂嘴,看着小仆从的背影思量了片刻。
好像还是不该来。
越无秋叹了口气,轻轻推开门。
房间内大概有十五六个人,有些坐在椅子上,有些直接坐在地上,随着门推开,他们先是互相望了望,随后如临大敌的看向门外。
门口空荡荡。
“这?”他们彼此看了看,完全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兄,出去看看情况。”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沉稳道。
“我不去,要去你去。”离大门最近的男人难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
“你离大门最近。”
“我挪挪总行了吧。”
“诶你——”
房间内突然就谁出门这个问题吵闹了起来。
“我出去就是了。”李乾安弱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丞相不可,他一个男宠,肯定只知花言巧语,万一丞相又被哄骗,以致春花节出了问题,他怎么担得住?”
“是啊是啊。”
一群人此刻倒是精神了起来,围到李乾安身边,阻挠着她出去。
越无秋靠在门边,在房间外听着,顿觉滑稽,放言道:“你们要是真能解决问题,我就不会来了,何必争这口舌呢。”
听见越无秋说的话,房间内又是一阵嘲讽之声:“哼,你要是真有什么高见,怎么不进来说说?”
越无秋朗声道:“太祖求学于唐公,跪大雪三日方才得见;世祖求助于韩侯,漂东海六月使望蓬莱。我观大昉六千年,王者求师只闻来学,不闻往教。”
“这,这这这。”
“你一个小小男宠,竟敢自比唐韩之贤?真是狂妄至极!丞相,我要与他辩论!”
“好!”
“说得对,打他!”
越无秋一番话,彻底挑起了书房里的争论,言语之中尽是对越无秋无礼先贤的愤慨。
笃笃——
书房内传来两声轻轻的敲击,瞬间静了下来。
李乾安冷冰冰说道:“再有言者,请自离去。”
靠在墙边的越无秋,专注于顶头上灯笼里的蜡烛,再一侧目时,李乾安已经站在了他身旁。
李乾安身材矮小,头顶也就刚刚够到越无秋的肩膀,瘦弱身子披着朱红绣龙霞帔。